“哦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阿婆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抓着缘君的手背拍了拍:“好姑娘,真是好姑娘呀。爽子,有时间,可带着姑娘来咱家里耍呀,我就稀罕这姑娘呢。”
张爽点了点头,莫名有些脸红。说起来他与缘君相识时日尚短,被阿婆说的,又好似十分熟识似的。缘君见他又害臊,心下又跟着暗暗笑了两声,想着别看他块头挺大,这心思,倒是跟小姑娘似的忐忑。
两个人说阿婆说了一会闲话,眼见着时候不早了,两个人就与阿婆作别,然后继续上路。走了好一会,到了一片矮矮的屋子。
进了屋子,里头倒是与缘君前头设想的差不多,几个村里的干部围坐着,见是张爽带着人进来了,就全体起立鼓掌。张爽先是对缘君介绍了下,前头那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便是村里的书记,说是方才遇到的阿婆便是他的母亲。
缘君因着阿婆的缘故,见了这书记也便自然跟着亲切了几分。如今看了倒是多少还有点意外了,从前的官,穿的都是绸缎,现下看来,这些人都是朴实的很,一点奢靡作派也不见了的。一件黑色布衫,一双解放鞋,多半也是这些人的标配了。
“缘君同志,你能来,我们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啊。”姚书记边说边伸出了手道:“你们都是国外回来的专家,有文化的人,我们都得向你们学习才是。特别你还是女同志,真当是咱们的巾帼英雄呢。”
缘君伸出手,与他交握了下,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很是粗糙,约莫一定是经常要下地干活的缘故:“书记客气了,建设祖国,谁都该出一份心力的。”
“缘君同志一路辛苦了,怕是还没吃饭罢?要么先去吃个玉米糊糊,再加个葱油烙饼?”这个时候有人提议道。
张爽一听,忙上前道:“面粉、鸡蛋倒是都有现成的,就是肉实在是没准备。最近天气热,容易变质,也不知道现在杀鸡,还来不来得及。”
缘君听了,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别忙了,现成有什么吃什么,这样讲究作什么?有道是,入乡随俗嘛。”
这个时候,显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大老远的把人给请过来结果连顿好饭都没得吃,按着中国人的待客之道,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书记想了想,便道:“缘君同志,要么这样,咱们今天就先在这里临时吃一顿。等明天早上,出发去基地以前,再给吃顿像样的,你看这样成不?”
缘君谦逊地笑了笑:“能吃就行,倒是没什么好计较的。”
说话间,底下的一名妇人就已经开始在搬鸡蛋、大葱和面粉了。都是大老爷们,说做饭,怕是味道实在不好下咽,因而这做饭的事情,就交到了妇人手上。
那妇人手巧,片刻的功夫,就整出许多的烙饼来,还有几个油煎鸡蛋,全都为缘君留着。张爽在一旁,就着玉米糊糊吃,那鸡蛋也是一下都不碰的。
饭吃好,时间就不早了,大家都让缘君休息,收拾了碗筷也便走了。缘君瞧着外头暗沉一片,不过树干上仍旧有在滴水,干涸的地面吃水吃了个饱,现下看起来倒是也像是恢复了一些生机的。
地上的水坑一个个地映照出月光来,缘君走在外头,鞋早已经被侵湿了,她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就随意走一走。说起来,从前在欧洲的时候,多半都是雪山湖景,到了美国以后,看的又是钢筋水泥,而这里,一切都是这样的特别。
虽然看起来到处都是贫瘠的样子,可是她喜欢这里的淳朴,就像是一块未被雕琢的玉,少了许多摩登社会的纷扰模样。
缘君从袋中取出了那枚瑞士怀表,那是临行前,父亲给他的。据说,这块表当年替他挡过子弹,因而父亲虽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是也还是将这块代表幸运的表交予到了缘君手中。
缘君摸着表盖上头早已斑驳的“秋白”二字,仿若触及了父亲从前经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下多少又牵挂起父母与姐姐来了。
“怎么,缘君同志,你还不去睡么?是不是觉得床铺不舒服,睡不大习惯?”张爽突然从身后走了出来,倒是叫缘君有些诧异。
见缘君诧异,张爽意识到是有些唐突了,连忙下意识退了两步:“我倒不是赖着不走哈,只不过想起来,这夜里凉,怕是棉被不够盖,我就给你又拿了一条来。”
缘君抿嘴微微笑道:“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