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勇有点为难,倒不是不能说服洪隆技校的校长加开这个专业,而是就算他上了点年纪,也经不住好奇心的诱惑,试想一下,第一年就招五十人,那第二年保守估计就有一百人左右了,能提供给一百个勘探服务专业的岗位,这得是一个多大的单位啊?
要知道郑勇当年在培训办,对野处作业处的各支队伍非常熟悉。野外作业处现在的名字应该叫作野外勘探作业服务公司,正处级国企,隶属南方勘探局,旗中不包括机关单位之外,拥有七家科级一线生产单位,机械厂就是其中之一,但确是后勤编制,其余科级全部划为一线队,以公司为名,每个公司下属双分三个队,各四十人左右。
也就是说,一个正儿八经的一线科级公司的员工人数通常在一百二十人左右,加上坐办公室的,不超过一百五。
而现在,方长要的第一批专业性人员就有五十个,而且看样子他最少还能消化两三批,那么,请问在省,又有几个单位能跟野外作业处旗下的一线队伍相媲美呢?
看着目光闪烁不定的郑勇,方长笑了笑道:“郑老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机械厂我老板要接手,同时她还收购了一支私人的勘探服务公司,目前我们从野外作业处接下了万安产区的所有勘探服务业务,所以想招些新鲜的血液充当生力军,为将业做准备。”
郑勇听得心头一颤,天啊,好大的胃口,居然拿下了万安产区,那一片虽然产量不高,但却是一块不可放弃的战略要地,因为地层的复杂程度绝对不压于那个地方,所以这一片从来都是边开发边实验,有着非同一般的战略意义。
郑勇现下看方长的眼神略略有些变化,这么看,方长更像一个商人,但是跟他认识的商人又有些区别,琢磨了半天后,郑勇忍不住地说道:“小方啊,我是当老师的,有些话呢可能说得有一沉重,如果你听得进去,那就是当个忠告,如果你觉得有些刺耳,就当我话痨,多嘴罢了!”
方长连连摇头道:“不不不,郑老师的话一定都是忠言,我肯定会听的。”
听到方长这话的时候,郑勇满意地点点头,尽可能婉转地说道:“万安这块肉的确挺肥,两年之内够你们公司发展,但是两年之后呢,你们公司的去向如何,诉我直言,如果只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那么你一个私人服务公司能消化得了多少劳动力,你们到时候为了生存,大刀阔斧地说裁员就裁员,谁都拿你们没办法,而这批刚刚学成的员工他们还只是个孩子,搭上一两年的青春学了这个专来却没办法用到工作当中,虽然两年对他们的青春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人生第一份工作就遭受到如此的打击对他们整个人生,那是不负责任的。”
看到郑勇那愤慨的样子,方长几乎可以断定郑勇一定是想起了当年那场乱局,无数人被迫离开自己的岗位,就此开始了自己接下来二十年煎熬的人生。
郑勇本来可以高枕无忧的,他的岗位没有任何一个人逼迫他离开,甚至认为他的岗位非常的重要,可是就在文件公布的第三天后,经过一番考虑的郑勇站了出来,没有任何怨言地签了这个字。
他起到的不是表率作用,而是自己无声抗议的一种方式,就像战场上死了无数的战友,他不愿苟活一般。他也以这种方式来鼓励那些走下岗位重新再就业的同事,离开了这里,同样能有一碗饭吃,千万不要把自己的一切赌在一棵烂了心肝的大树上。
这些年,郑勇从来不去评价那乱局的对错,就算这场乱局造就了野外作业处的盛世十年,他也从来没有眼红过。过得恬静安逸,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方长找到他,居然要为一家刚收购到手还没站稳脚跟的公司开始大量招人?他几乎就完全认为这是方长……方长的老板脑子发热的结果,所以让他想起当年那队伍被拖垮的样子,怎么也让他有了几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