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见愁又一次在营帐里喝了个烂醉如泥,天南星不屑地挑了挑眉,却并未说些什么。
见愁对殷菱动情,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殷菱正当妙龄,又是举世无双的容颜,又自由一番倾国倾城的风骨,男人为其姿色趋之若鹜都是正常,更何况殷菱一心一意对待见愁。
所以从一开始天南星就没有指望见愁可以全身而退,只是不希望他陷得太深以免有一天需要除掉殷菱的时候他无法下手。
见愁没有辜负他底线的期望,他亲手把剑刺进了她的心脏。
那个姑娘的眼神自始自终都没有半点怨恨,让他心颤。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见愁,眼中带着许多释然和一点点哀愁,却没有怨。那种清澈的无比信任的眼神,令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觉得有趣吗?”他问着身后的人。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子,女子有着一双浓眉,显得英气逼人,有些男子气概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和身上的戎装显得她也衬出几分威武和霸气。
“陛下是说见愁将军吗?”女子开口道,声音也是粗粝如男子一般。
“是啊,明明深爱着我的侄女,杀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却在自己的营帐里醉生梦死呢。”天南星慢悠悠地道,然后笑起来,“男人脆弱的时候,可是女人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哦。”
“陛下说笑了,”女子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只是交易罢了,我是交易用的棋子,见愁将军也是。”
“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说到底我们的目标还是一样的。”天南星抿了一口茶,淡笑道,眼中笑意全无。
“只是暂时一样罢了。”女子并未因为天南星的话有所触动,“待到攻下傅国,再保证夏枯草为我们所用,或者直接除掉,我们就要面对和鹰不泊他们的战斗了。”
“你们五龙宗会因此而分裂吗?”天南星微笑着,有些捉弄的意味。
“本来不过也是貌合神离,只是为了对付滕龙宗而存在的罢了。”女子直言不讳地说道,“若是问我为什么会和你们合作,也不过是因为我个人觉得见愁将军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或者不如说是天赋。”
“是么?你是在说,我选错了人吗?”天南星咄咄逼人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桌角,却没有回过头去看她。
“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陛下做立夏枯草为储君一事,太草率了。”女子停顿了一下,解释道。
“若非滕龙,也可以得这个天下吗?”天南星的言语中不无挑衅,“你是暗指自己可以抢过那条滕龙吗?”
“倪蓝那个女人不足为惧。”提到倪蓝的时候,女子的语气有些鄙夷,“滕龙宗出了那样的姑娘真是伤风败俗有辱门楣。至于夺天下,我不敢妄言,但是见愁将军的资质,希望陛下您不要就此忽视和抹杀,在……不知道夏枯草会不会与我们为敌的情况下。”
天南星听闻此言陷入了思考,谈话自然也冷淡了下来。
女子见天南星并没有什么要再吩咐的,便告辞道:“既是这样,那我便去好好‘安慰’一下见愁将军吧。”
即使是这样暧昧不明的话语,她说得依然很是无所谓,似乎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工具。
看着昔日被誉为杀手之王的男人头破血流一身狼狈的样子,天竹子不由有些同情起滕署。眼前的男子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身上还有穿过荆棘时划下的浅却多的伤痕,似乎是走得太过匆忙让旧伤发作,他的手始终捂在自己的下肋,脸色也有些不好。
因为叩了太多的头而肿胀流血的额头下那双一直孤寂清冷的眼,此刻却是无比的痛苦和凄凉,让人不忍直视。
正在天竹子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滕署先开了口:“你也是神仙吗?”
不带任何温暖的语气,即便是作为仙人天竹子都为之感到一凛。
“我是神仙。”他连忙说道,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看起来如此高傲的男子听见这句话竟然是毫不怀疑也没有任何迟疑地低下头去跪拜了他。
“请你和我一同下山,去救……一个人。”滕署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是难掩的悲伤。
“天无和你说的话……”他本想说些安慰滕署的话,此刻却开不了口。不仅是怕夏天无责怪他,更是因为这种时候即使是劝些什么也显得分外像谎言。
这个男人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呢,天竹子有些意外地想着。他的形象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一个神仙吧,着装邋遢,还拎着酒囊赤着脚,俨然一副流浪汉的模样。
想到这里天竹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怀疑我的身份?在我提到天无之前,你这种杀手不是应该很警惕的吗?”
“这山并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爬上来的。”滕署顿了一下回答道,“更何况你没有穿鞋。”
即使是他这样的训练有素的高手都在一些悬崖峭壁处踌躇不定,那么天竹子这身邋遢的行装还可以如此轻松,至少不会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