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被木槿这么指着鼻子骂,脸色一下就变了,抡圆了胳膊就要朝木槿打去,“哼,木槿小蹄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宫,皇后的华清宫,你如此无的放矢,还敢辱没皇后娘娘的懿旨,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呐!今儿就让我赵嬷嬷来告诉告诉你,身为一个奴才的本份!”
眼见赵嬷嬷粗大的手掌就要打到木槿娇嫩的脸蛋上时,一只横空出现的纤纤玉手,便生生将赵嬷嬷的手腕握了住,令赵嬷嬷的手再也接近不了木槿小脸的分毫。
赵嬷嬷挣了挣,手却丝毫的动弹不得,直感觉自己的手腕像被一条冰冷的铁链拴住了一样,这让她十分气恼的看向了握住自己手腕的主人,“王妃以为,奴婢教训一个敢对皇后娘娘大不敬的小丫鬟是不应该,还是王妃也不将娘娘的旨意放在眼里,也想侮辱……。”
“赵嬷嬷。”不轻不重,不冷不热,不急不缓的这三个字,从年玥微扬的红唇中缓缓逸出,双眸似一泓冰封三尺的寒潭,“就算在皇宫之中,本王妃的奴婢犯了事,自然有本王妃惩处,何时轮得到嬷嬷您亲自动手?还是说,嬷嬷就喜欢这越俎代庖?”
赵嬷嬷被年玥这冰冷刺骨的眼神凝视的有些心惊,不免想起前日太子进宫来时,说这溱王妃武功如何之高,下手如何之狠,一时,下意识看向年玥那冰凉的紧握着自己手腕的不知杀过多少人的纤纤玉指,心慌的不行,“奴,奴婢……。”
“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呆会儿,本王妃一定会好好的谢恩。”松了赵嬷嬷的手,抽出丝帕慢条斯理的擦起自己的手指,年玥笑靥如花。
“是,是。”只觉年玥那笑似恶鬼一般笑靥的赵嬷嬷,狠狠吞了一口唾沫,便逃也似的转身往主殿跑去。
眼见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的赵嬷嬷慌张逃窜似的模样,木槿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愈加担忧的望向了年玥,“王妃,王爷他……。”
“还真是要谢谢赵嬷嬷提醒呢,不然,我还真是忘了……。”嘴角笑靥渐渐冷却,年玥的眼睛里,是看不见底的千尺冰寒,“这溱王妃一位,真正的主人,本该是谁。”
因为她自从嫁入王府以后,满心都是复仇,满心都是在揣测秦放是真傻还是假痴,当渐渐全心信任秦放确实已经痴傻,便只把他当个傻小子对待,从来,都不曾把他当作那叱咤战场,溱国每一个子民心目中的枭雄来看。
自然而然,就彻底的忽略了,当初在溱国,传的沸沸扬扬的,溱王与京都第一美人儿年瑶,那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段段佳话。
现在才想起,自己还真是愚不可及,可笑至极。
听到这话,木槿心头咯噔一声,慌忙解释,“不是那样的,王爷他现在早就不记得那年家二小姐了,王爷现在喜欢可是您啊……。”
“不记得?”年玥轻轻的笑了起来,可笑容,却没有往日的半点风采,没有冷漠的,没有气势,更没有美艳的意味掺杂在这笑容里,空洞的,就像画上之人的笑容一样,没有丝毫生气,“他啊,总有一天会记得的。”
因为她不会让他死,会用尽一切办法为他解毒。
而到时候,若他身上的神仙散毒解了,他的痴傻,他的记忆,全都会复苏。
届时,他还是那个战场枭雄,还是,溱国子民们心中的战神,也还是,与年瑶郎才女貌,青梅竹马,海誓山盟的溱王。
可那时,他是否还会记得,和他拜堂成亲,一起疯过笑过,一起哭过闹过的,娘子呢?
思及此,年玥转身,伸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薄酒,仰首,一饮而尽。
谁,知道呢……
她不过只是一个无意中抢占了别人的躯壳,又无意中抢占了别人位置的一缕孤魂野鬼,不该存在的已死之人,有谁还会记得她的存在。
有谁。
为什么,这滚烫发热的酒入腹,却怎么也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呢……
“王妃……。”见年玥如此,虽然面上仍旧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木槿知道,王妃她现在,受伤了。
她很想安慰几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万般的安慰,全都在王妃那一句‘他总有一天会记得的’的话,给悉数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了半句。
身为秦放身边好些年的贴身侍婢,虽然不及丁管家那般能接触王爷许多秘密与核心,但是她还是清楚的,王爷那些隐藏的部下的能力。
所以,王爷身上的毒,终是会有一天,能解的,会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