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离秦殷三步之遥的距离时,秦卿腰上的佩剑已然完全抽出,剑尖,直抵秦殷的咽喉,抿紧的唇,动了,“犯上作乱,篡位造反,诛杀忠臣良将,废太子,你,可知罪?”
秦殷终于渐渐停止了悲鸣,缓缓垂下头,看向了秦卿,他笑了,放声大笑,脸上不知被谁的兵器划出的一道长长血痕,深壑见骨,无比可怖,“哈哈,哈哈哈——!”
秦卿居高临下,就这么冷淡的俯视着疯笑的秦殷,不置一词,面无波澜。
“自古以来,哪个朝代没有更替,哪个朝代没有杀戮鲜血,正所谓有能者居之!”敛住了笑,即便现在是失败者,是跪着,秦殷神情依旧倨傲,还是用那不屑的轻视眼神,望着秦卿,“成王败寇,本宫既然今天输在你这个野.种的手里,那是本宫没有你的好运,没有你的背后神秘势力相帮!你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秦卿忽然笑了,笑的很轻很轻,却异常的冰冷,异常的诡谲,“可本殿想告诉你,若你没有作出那件事,你不会有今天,本殿,亦不会有今天。”
秦殷血红的眸子一瞠,旋即又是一通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宫当你秦卿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野心,原来你走到今天,却只是因为一个丑……。”
后面的话,秦殷没有再说完,因为秦卿手里的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秦卿双目一睁,然后猛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端坐于轮椅上的樊篱。
樊篱目不斜视,与秦卿惊怒交加的视线对视,藏于袖中刚刚弹出一道劲气的手指,悄然收起,面无表情。
现在正是士气大振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将要见证秦卿这一代新帝王诞生的目击者,他樊篱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殷说出不该说出来的话,让这些人都知道,秦卿之所以想做皇帝,都只是为了给一个死去的女王爷复仇!
这个理由听上去,对于一个即将登位的帝王而言,那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令人轻蔑!
所以,他樊篱绝不容许。
大溱公元467年六月十七,皇帝与皇后双双于重华门坠落,双双薨世。废太子秦殷假借扫清叛乱之名,意图逼宫篡位,于六月十八日辰时,被礼郡王秦卿拿下,重华门前伏诛。
三日之后,太子一.党均被连根拔起,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至此,太子秦殷短暂的四年政权时代,彻底落下帷幕。
六月二十一日,彼时的飞渡江上。
夕阳西下,江燕南飞,粼粼江水映斜阳,红透了半边天,美不胜收。
离京才仅仅七天,于年玥而言,却像过了一年的漫长。
负手而立于甲板之上,迎风拂面,遥看江边尽头处的血红残阳,年玥神情莫辨。
血红的残阳倒影在她的脸颊上,倒是为她多日以来的苍白,增添了一抹容光,就算是戴着一张隽秀无匹的假面,依然挡不住那抹绝艳风华。
挑了帘子,从舱内走出的木槿,蓦地驻足住了脚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样的年玥,心中喟叹一声美人就是美人之后,便走了上去。
“公子,现下已到了溱国周边,天气转凉,当小心些身子才是。”木槿边说着,便将臂弯上挂着的那条狐裘大氅,披在了年玥的肩头,
年玥从恍惚中惊醒,伸手拉住了狐裘的衣襟,往里面拢了拢,“还没有消息?”
见她这么自觉知道拢紧衣襟,木槿莞尔,但听到这个问题,笑容顿时在唇边僵住,“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年玥不免担心的蹙了蹙眉,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过。
不管是因为吟啸没有给她传递消息,还是血蝙蝠在传递消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都足以令她烦心不已。
“公子就别担心了,你不是说,篱公子的本事你信得过,而二皇子的能力,你也放心的,不是?”木槿安慰。
“话是这样没有错,但是……我不安,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我非常的不安,你知道么,木槿。”年玥的眉心几乎要皱成了一个川字。
木槿抬手抚上年玥的眉心,责怪道:“好了好了,别想了!既然这么担心,不如我们就去溱国的边陲小城,打听一番不就是了!”
年玥眼睛一亮,多日未曾展颜的紧绷嘴角终于有所松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说到这,她垂下了目光,不由责怪的看向了自己长跑之下遮掩住的肚子,“都是你这个小东西,害的我变懒了不说,连脑子也不好用了。”
“……公子,能不能不把最近所有不顺遂的事,都推到我这无辜的干儿子身上?”木槿嘴角抽了抽,对年玥的肚皮投以怜悯的目光。
年玥则横了一眼木槿,气势丝毫不弱,“能不能不要因为这小家伙成了你的干儿子,你就如此对他肆无忌惮的袒护包庇?”
“……亲娘都不疼不爱他,我这个干娘若是再对他冷眼相待,岂不是要苦死了我的宝贝干儿子?”木槿没好气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