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卢国公以前的名字,程咬金,混世魔王啊!他的闺女是好惹得么?
心底生出了一丝悔意,可出生世家的他又不愿这般堕了家门士气,龇牙咧嘴地骂道:“果然是程咬金的种!呸!一门子武夫,粗鄙不堪,无耻下贱!”
“武夫如何?”
杨晓然的眼中冰冷了几分,可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地道:“崔家哥哥这是手抽筋了么?我等习武之人舞文弄墨不行,可对于这等抽筋,骨折,脱臼之事却是颇为精通,让妹妹替哥哥瞧瞧吧!”
说完眼中寒光一闪,伸出另一个手一把抓住崔仕禹的手臂,气沉丹田,只听得“咔嗒”一声,崔仕禹如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朱雀大街。再去看崔仕禹,却见他满头大汗,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待杨晓然松开手,便见那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显然是脱臼了。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杨晓然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敬畏。
这个变废为宝,万家生佛的崇阳县君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活脱一个小杀神啊!
那边一群武侯也是暗暗抽着冷气,这崇阳县君人不大,可一看那架势就是练家子,这力气也是大得惊人。那崔家子虽是瘦弱,矮小,可却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了,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这丫头给弄脱臼了,可见这女娃的力气都多大。
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们再想躲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摆出公家公事公办的模样,道:“何事聚众于此喧哗?”
见到武侯铺的人来了,群众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杨晓然目光微微一闪,立刻上前搀住崔家子,一脸惊慌地道:“崔家哥哥,你怎么了?哎呀,你怎么了?”
“啊!”
又是一声惨叫,“咔嗒”声再次响起,然后便听见崔家子“咦”了一声,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晓然又把崔仕禹的胳膊给接上了。
众人纷纷咽了口口水,头皮有些发麻,这小女娃不但武力强横,且多智近妖,她真得只有十岁吗?
难道坊间传闻是真得?这县君真得仙人教导,有通天彻地之能?
那群武侯也傻眼了。
他们不是被杨晓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给吓傻,而是被杨晓然的无耻给惊呆了!
果不愧是卢国公之女!这插科打诨,耍无赖的本事一点都不比她那阿爷差啊!
“崔家哥哥,你没事吧?”
杨晓然如入无人之境,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一脸“关切”地望着崔仕禹,一双小手摇着崔仕禹那个刚刚接上的胳膊,见崔仕禹呲牙咧嘴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敢骂姑娘是野种?不给点教训你,还不知马王爷头上长几只眼呢!
崔仕禹此刻直想骂娘,可奈何杨晓然下手太狠,疼得他到现在还没还过神来。不要以为脱臼再接上便算完事了,这样无非是缓轻了疼痛而已,在此之后还是得做下处理,把胳膊固定下养上些时日才能好。
所以娇生惯养的崔家子此刻还是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冒汗,想再破口大骂却是无甚力气,且心里也有了恐惧。知道眼前的女娃绝非好相与之人,刚刚那一手把他的胆都吓破了,哪里还敢再去讨些嘴上便宜?
武侯铺的人看这情形只觉头疼,见杨晓然的眼睛望过来,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可唐初的官场风气还十分淳朴,就算是小吏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作此地无事发生。见程家女郎看了过来,忙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县君在此。”
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道:“不知县君这是?”
“哦……我与崔家哥哥巧遇,便闲聊了几句。”
一脸风淡云轻,说得就好像“今日天气如何,你吃饭了么?”一样简单。似乎刚刚打人的是别人一般。
杨晓然的手并未从崔仕禹手上挪开,还扣着他的脉门,回头笑着道:“崔家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一句话却是加重了口气,“是不是”三字故意还咬得很重,而捏着崔仕禹脉门的两根手指也微微用力,可脸上却依然是笑意盎然,在不明原由的人眼里好似真是巧遇在话家常。
崔仕禹生生地打了冷颤,只觉对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头上似是长出了两个犄角,那笑着的粉唇也成了血盆大口,头上渗出更多的汗珠子来,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着,牙关都在打着颤,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杨晓然道:“是,是……程家妹妹说得不错……巧,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