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地位尊崇,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整个朝局,更别提谋反这样惊悚的事了。
而东宫的主人不在,杨晓然临走时又以堂堂正妻身份下跪委托崔玉荷看守东宫,她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当李绩等人归来,而天下却勒令太子止步于河南。心意不明前,崔玉荷精神崩溃哭喊咒骂也完全可理解。
孩子不懂。李恶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如同母子。哪个孩子见自己阿娘哭,一.夜白了头,心里会不难过?
他不知阿娘到底怎么了。可听阿娘嘴里咒骂东夷便觉得就是这蛮夷让自己阿娘这样。
最是纯真的孩子反应是最直接。这话听着杀气腾腾却也是他对崔玉荷感情的体现。
“不关你的事。是孤疏忽了,中了敌人奸计,连累你们一起受苦。”
李承乾说着便低下头,额头在李恶的小脑袋上贴了下,笑着道:“十五弟,你可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阿兄教你武功,然后一起与我守护这大唐江山。”
“学武,学武!”
李恶举着小手,其他几个小屁孩也举着小手齐刷刷地喊了起来。李厥更是人来疯似得爬上椅子上,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喊道:“保家卫国,责无旁贷!”
看着这群小朋友跟一个个小愤青似得,一群人忍不住笑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程老爹带着一大家子入了宫来。裴氏休息了一下午,好似清醒了不少,那模样看着又精明能干了起来。
杨晓然把程老爹拉到一边,偷偷往他手里塞着瓷瓶,道:“阿爷,这个与给陛下的那药还不同,你拿回去给阿娘吃。自己也吃点……”
程咬金一惊,不敢多啰嗦,忙不动声色地把两个小瓷瓶塞进袖子,低声道:“你欺君了?”
杨晓然低低道:“也算不得欺君。那个东西里面有一味药已绝迹,只是我还有很多,还制作了更好得。但阿爷……”
“你不用说了。”
程咬金忙阻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顿了顿又道:“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这回你阿娘旧病复发,身子也弱了许多,阿爷就拿回去了。”
“阿爷,我还有很多。你给家人都服用一点。这个药有奇特的功效,以后您慢慢体会就是。这两瓶都是用那绝迹之药提炼,浓缩得。您回去弄一滴兑着温水喝就行……”
“你阿爷我身体好着呢。这样的天才地宝可舍不得用,给你阿娘用就行。多得留着当传家宝……”
程咬金说着又狐疑地看了杨晓然一眼,“听你这口气这味药应是天财地宝,你怎能有那多?你莫不是都给我们了?那可不行,还是拿回去……”
“哎呀!”
杨晓然跺脚,“阿爷,人多口杂,女儿不能跟您多说了。总之您一定要服用,给家人都服用。女儿有,不骗您。您是我父亲,我骗您做什么?”
听杨晓然这样说,程咬金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大手还像儿时那般,摸了摸杨晓然的头,呵呵笑道:“好闺女,心里就想着爷娘,阿爷没疼你。”
杨晓然挽上程咬金的手,笑嘻嘻地道:“那是当然!天大地大爷娘最大。没爷娘的孩子像根草,有爷娘的孩子像个宝……”
“油嘴滑舌!”
程咬金一瞪眼,随即哈哈一笑,“不过老子喜欢!几个孩子中,属你这大闺女最像我!那几个傻小子一点都没遗传到老子的精明。要不是有你这个聪明闺女,老子死了都不放心。傻不愣登得,被人卖了都得替人数钱。”
“阿爷,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孩子的?”
杨晓然不乐意了,掰着指头道:“大兄稳重,且武艺不俗,将来继承您的爵位就需要这样稳重的人;二哥一片赤子之心,虽然有时冒失了些,可却无甚坏心眼,为上者最喜欢他这样的人了;三哥能文能武,可不像您说得那般傻乎乎得;四哥孝顺,为人忠厚老实;五哥虽木讷了些,可却是可靠之人……”
“难为你还替他们说好话。”
程咬金眼露欣慰,随后又是长长一声叹息,道:“就是脑子不如你灵活,阿爷就怕他们以后吃亏。不过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都无甚野心。以后你可别听你几个嫂嫂撺掇……”
程咬金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哪怕以后成了一国之母,也绝不许给家里人弄实权,知道么?别看我,你就把你阿爷这番话当成临终遗言吧,此乃程家家训,有爵位不可有实权……”
“阿爷……”
杨晓然嗫嚅着唇,知道程咬金这是避嫌,是为了自己着想。又怕以后哥哥们会有意见,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绝了所有心思。
有这样的父亲,母亲,她以前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上辈子孤儿,这辈子,友情,亲情,爱情都有了。
她的人生已很圆满了。
“哭啥?”
程咬金在她脑袋上拍了下,乐呵呵地道:“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哭?咱将门之后,流血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