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身子微地一颤,凝视着杨晓然良久,才拱手道:“愿与姐姐共进退,实现你我儿时之抱负。”
“如此甚好!”
杨晓然翘起唇,“悲春伤秋有何益处?花开一季,总要凋零,归来逝去不过自然法则。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且看看我这计划……”
“是……”
二人说了很久,又细细敲定了好多细节,一直到了下午,武媚才离去。
杨晓然坐在椅子上,觉得很是疲惫,看了看天色,便走到梳妆镜前,拿起那些化妆之物给自己补妆。虽不知承乾今日会不会过来吃饭,可总得准备着。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拿着粉刷在脸上细细地敷了一层鹅蛋粉,又擦了点腮红,最后用口脂点了下唇,这样一看气色就好多了。
她精于此道,脸色虽差,可在娴熟的手法下却把自己整理地自然得体,完全看不出病态来。就是身上的肉越来越少,前个夜里他还说自己瘦了,只是自己胃口越来越差,也不敢大补特补,癌细胞这种东西抢夺营养的能力特别强,补下去的东西只会增长癌细胞生长的速度。
身为一个生物学家,又是选得生物制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癌细胞的特性。为了能多苟延残喘几日,完成未完成的事,能多陪着丈夫孩子一些日子,她在饮食上都尽量清淡。羊肉,无鳞的鱼都不敢吃,为得就是好多陪着他们一会儿。
化好妆,又喝了一点金莲子提取的浓液以及用人参,灵芝等熬制的药膏,这些是她现在赖以生存的东西。再起身时,镜子里疲惫憔悴的人已不见,展现在世人眼前的依旧是那个雍容华贵,清丽雅致的大唐皇后。
慢慢地走到外间,吩咐道:“去前头看一下,陛下忙完事了么?若忙完了,便传膳吧。”
“不用去了。”
话音才落,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须臾的功夫,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笑容,似是心情很好。
挥了挥手,道:“吩咐传膳去。对了,让人温一壶梨花酒,今天朕要跟皇后好好喝一杯。”
“哦?”
杨晓然笑了起来,“看来与那些欧罗巴的乡巴佬是被我们的陛下驯服了?”
李承乾笑着牵过她的手,入手感到一片冰凉,一蹙眉,笑容没了,“怎地手这凉?”
“这两年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发凉,大抵是年岁大了,又不是现在才如此?”
杨晓然笑得自然,她这个穿越山寨货大概伪装是她最擅长的事了。现在做起来也是熟门熟路,毫不违和。
“我让人从辽东弄了鹿胎膏,岳母大人总说那东西好,以后你每天吃点。”
“恩!”
杨晓然笑得甜蜜。尽管这多年过去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可却总也觉得还没相处够。大大眼睛痴迷地望着眼前的他。
这多年过去了,他少了一丝少年人的青涩,多了一丝成熟男子的优雅与沧桑,更多了一丝天子的威严。只是这多年过去了,他在她心里还是那个昭颜俊华的人。
眼里深深地透出留恋,她很怕自己有一天会忽然陷入黑暗,再也看不到他的容颜,听不到他的声音。
想一想,就觉好寂寞。
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他手心的温暖传递过来,胃部隐隐的不适好似也被他的体温缓解。二人进了寝室,所有人有眼色地退下,室内温暖如春,杨晓然帮他脱下外面的披风,皮裘,挂到一边,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怎得这般高兴?”
李承乾没有接话,反是定定地看着她。
杨晓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问道:“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脸上花了?”
李承乾摇头,道:“你以前都不爱化妆,怎得最近我发现你开始化妆了?”
杨晓然怔了下,随即笑道:“这不是上年岁了么?唉,女人的青春还真是短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天老去,也别扭了,化妆下,我是不是看年轻多了?”
“傻瓜!”
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脑袋,道:“你在我眼里一直还是那年的药香妹妹。”
“没正经。”
她白了他一眼,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下,“都老太婆了,还妹妹。”
他笑着把她抱起,坐了下来,把她圈在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下,“你永远是我的药香妹妹。”
说着又蹙眉,“怎觉得你比前几日又瘦了不少?”
俊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登基后都不能常常陪着你吃饭了,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可听下面的人说了,你最近吃得都好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分不清轻重。就是近日事一多,那些欧罗巴的贵妇天天往我这跑,你也知道,她们体味重,买了咱们大唐产的香水,这一喷,那味道销魂的,我都没胃口了。”
杨晓然谎话扯得利索,她有意想骗他,且现在还真没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他又素来信她,自然就被骗过去了。
刮了下她的鼻子,道:“还是喜欢你素颜的样子,这亲一下都是口脂的味道,把我的香儿甜美之气都遮盖了,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