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说的是,“你怎么可能打的赢——”
行走大隋,宁奕发现,有些人即便离去,仍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迷信徐藏迷信的要死……
看出了他的心思,丫头轻声笑道:“现在换了时代,但其实也一样,宁奕……你在很多少年的心中,跟当年的徐藏没有区别。”
宁奕有些恍惚。
他望向阿宁,对方眼中的炽热,崇拜,还有盲目的相信。
与自己当年望向徐藏的时候,是一样的。
“我背着水镜四处求医的时候,曾经踏足过琉璃山,韩约对我抛出了橄榄枝……”井月面无表情道:“我与他的化身面对面谈判过,只不过他无法满足我的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苏水镜因为‘结魂法’,导致神海封塞,神魂缓慢萎缩,我要救活她。”
神海封塞!
宁奕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心口像是被这四个字扎了一刀。
他下意识望向丫头。
裴灵素神情平静,微笑道:“然后呢?”
“这是无法挽救的……”井月摇头,“韩约为我解开了‘结魂法’,但因为当初种下法印,已过三年,这种术法造成了神魂伤,永远也不可弥补,我只能看着苏水镜的寿元一点一点消逝,若非我修行《大衍秘典》,她恐怕离开南疆,也活不了多久……这就是顾侯和顾全的可恨之处,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实话,而‘结魂法’暴露的时候,苏长澈就看穿了一切。”
宁奕的嘴唇有些干枯。
这个故事……他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面对可见的未来,无力,最终只能接受。
“她只剩下五年寿命的时候,我和她来到了望月镇,然后定居。”
井月平静道:“在这里,我遇到了‘画簿’的主人,他为苏水镜续了五年的寿元。”
宁奕喃喃道:“这里,画簿主人……能够续命?”
井月低垂眉眼,自顾自笑道:“人生最大的幸事,应该是所谓的‘失而复得
’,其实我和苏水镜,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准备享受接下来的岁月,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位‘大师’。”
“那位大师出身灵山,德高望重,离开东土,在大漠找了一处偏僻寺院,独自修行,一开始只是偶尔来此地,免费为孩童作画,同时化缘,我和水镜也并未在意……赠予吃食,饮水,直至后来,这位大师一语点破了水镜的神魂情况。”
月魔君的声音有些萧瑟,他摇头道:“我从未想过,灵山的佛门大德,竟然还真的有这种玄人,因果布线,未卜先知……我以‘大衍秘典’试探,竟然试不出他的深浅,于是我便动了念头,带着水镜去寺中拜访他。”
“那位大师人品极好,各方面俱是上乘,那座偏僻古寺,只有他和不足五岁的年幼弟子相处修行,他对我说,苏水镜的神魂虽然‘冰封’,无法靠外力解开,但他有一门术法,可以让苦主自行解脱……自内而外,把伤势化散。”
说到这里,宁奕的神情已经有些激动,他按住性子,等待着月魔君的后续。
“就是……作画。”
井月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古怪,“时隔几日,他会来镇子化缘,以那门术法,让水镜陷入‘梦境’之中,我一开始不甚放心,后面发现,我以《大衍秘典》勉强掌控的伤势,竟然真的有好转的意味。”
月魔君笑了起来,“从那天起,我便开始相信……上苍是真的有眼,水镜的神魂之伤,可以治好。”
“后来,我们便要了一个孩子……”他望向阿宁,幽幽道:“你的出生,其实是一个意外。”
阿宁的神情万分“受挫”。
“那座寺……叫什么名字?”
宁奕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巽寺。”
井月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位大师法号‘戒尘’,是灵山大德‘虚云’的首徒……灵山在世人的眼中一向神秘,但‘虚云’大师的确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早有耳闻,而且万分敬仰。”
宁奕的心头震颤不止。
此去灵山路途迢迢,他本是不抱希望。
但万没有想到,竟在此地,便有如此收获。
若是“戒尘”大师,便可治愈神魂之伤,那么“虚云”前辈更不必多说。
“后来……为何?”裴灵素的声音有些苦涩。
“五年后,‘戒尘’大师坐化了,寿元尽了,一切都是一场空。”井月低声道:“我带着苏水镜去灵山求见‘虚云’大师,只可惜名声太差,踏不进佛门香火地,后来万般通融,见了虚云大师的其他几位弟子,他们未曾习练神魂术法……当时‘虚云’大师正在闭死关,已经闭关二十三年,苏水镜不愿再浪费时间,便回到了大漠。”
“她对我说……人生能多一个五年,已是奢求。”
说到这里,月魔君的声音有些苦涩起来。
“此后路长,只愿一生平淡安宁,不要再有波折。”
安宁。
阿宁。
井宁。
(PS:今天只有一章,明天正式把小宁子连上灵山主线……这条灵山线构思了很久,‘地狱火’,‘长生法’,‘韩约’,‘虚云’,从铺垫到高潮,写法会跟之前有所变化,慢工出细活,会像是之前浮沧录那样的‘反转’再‘反转’,该埋的伏笔这几章也都埋下了,微微有些紧张,敬请期待,也求一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