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亮被关进看守所的牢房,五十多人蹲在二十多平方米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个没有任何遮挡的厕所,牢房里空气混浊,又臭又骚,汗酸味和厕所的臭味搅在一起,气味极其难闻。
“生不入官门,死不进地狱”,这句民间流传的话,不是随便说的。那些在街边打架被关进来的大块头躺着地面的烂草席,伸开手脚呼呼大睡,何子亮是新丁,晚上没有地方睡觉,他只能蹲坐在厕所旁熬过一夜。
“起来,”清晨,半睡半醒的何子亮被人抓着衣领提起,再一脚踹倒,他扭过头一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壮汉,
旁边有个矮个子对着何子亮说:“还不参拜吴大哥,”
何子亮爬起来,愤愤不平地说:“你为什么打我,”
“噼啪,”他的脸挨了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
“我打的就是你,”这位叫吴大哥的人伸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跪下,”黑壮汉吼了一声,
何子亮坚决不跪,黑大汉摆一下头,几个监犯一拥而上,扭住他的手,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用脚踢他的腰部,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样踢下去,小命就没了,他只好求饶:“我跪,我跪啦,”
“吴大哥,求你放小人一条生路,”何子亮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帮我捶背,”壮汉恶狠狠地吆喝一声,何子亮只好用手抹一下嘴角流的血,蹲在地上帮他捶背。
看守人员挽着一桶稀饭进来,一下子就没了,轮到何子亮拿着椰子壳做的碗去舀,椰壳碗把桶底刮得“蝈蝈”响,粥水也没有捞到一点。
在看守所这十多天,何子亮觉得好像进入地狱一样,吃不饱,挨打,没地方睡觉,还要天天为这几个混蛋按摩,实在太难受。
“你的烟是从什么人的手买回来?”老鬼和志鹏再次提审何子亮。
他心里想,现在活受罪,极其难熬,但都是皮肉之苦,如果讲出来,被阿彪这帮丧心病狂的人报复,就更惨。
卖烟给他的阿彪早就警告过,如果敢告密就首先砍断他双手,抽掉他妹妹脚筋,再砍掉他弟弟的双脚。沙胆彪还带他去了七台山上的一棵树下,挖开泥土,看见里面有一具刚埋下不久,还没有腐烂,被砍断双脚的少年尸体。这帮人凶残至极,是说到做到,自己死了就算,把弟妹变成废人,怎么对得起爹娘。
何子亮只好反复说着原来交代的几句话。
“何子亮,缴获你的烟里含有四号海洛因超过5克,按照刑法要判死刑,立即执行。你赶快供出同案犯,坦白从宽,到时我们向公安局报告,转你为证人,立了功就不会判死刑,法院会从轻发落,明白没有?”老鬼威严的声音,把审讯室震得灰尘都落下,
“警官同志,我的烟确实是从爱民市场门口的人买回来,我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香烟里面含有白粉,放我一条生路,我是冤枉的,”
何子亮这番话把老鬼气得七窍生烟。
“苏监狱长,把何子亮这个死囚关进死牢,到时跟下一批死刑犯一起毙了,”老鬼恨得咬牙切齿,
监狱长带着两名狱警把他铐上了沉重的脚镣,关进死牢。
“呯,呯,”何子亮跪在地上,身边两个死刑犯中枪扑倒在地,武警向前把他们翻过来,死刑犯龇牙咧嘴,子弹从身后穿过,翻过来看,心窝爆出一个大洞,血流满地,死相极其恐怖。
在和死刑犯一起坐在解放牌汽车游街的时候,何子亮已经吓得尿裤子,枪声一响,大小便失禁,屎都流出来,搞到囚车臭气熏天。
刑场陪绑回来,何子亮继续顽固到底,一口咬定是冤枉,不知道烟里含有白粉,也不知道卖烟给他的人住在什么地方。
老鬼遇到棘手的案犯,按照现在的证据法院可以判他重刑,甚至死刑,但身后的贩毒团伙就没法破获,破大案的奖金捞不到,这如何办?老鬼在监狱长的办公室来回走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个何子亮软硬不吃,十分伤脑筋。
“鲁叔,等我来试一下做他的工作,好吗?”志鹏看着他走来走去,是时候帮一下自己的上司。
“鹏仔,你有什么好主意?”老鬼看着志鹏,
“我以您的名义写了一份工作方案,您看一下,”
老鬼接过来,方案简单明了写了几点要求,“鹏仔,我向唐队汇报一下,没有什么异议就通知动手,”
“谢谢鲁叔。”
唐队批准老鬼的工作方案,两名狱警陪着志鹏进入关禁何子亮的死牢。何子亮看见他们进来,情不自禁地往后挪动一下,脚链拖地发出“勒,勒,”的响声,是否要拉出去陪枪毙,他心里忐忑不安。
狱警离开死牢,把门锁上,牢房里仅剩下他和志鹏,志鹏从口袋掏出一包美国的希尔顿香烟,
“何子亮,不用紧张,我是你表妹同学,叫刘志鹏,抽口烟定定神,”何子亮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香烟,志鹏用火柴帮他点燃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