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榆木巷口,厉晋远忽然收到两条短信,打开一看,是厉老太太的号码,然而内容却风牛马不相及。
苏元的头像安装了可伸缩的弹簧似的,往副驾驶座凑了凑,八卦兮兮地打探:“这是什么意思?”
多半是厉知非那个小滑头整蛊了李扬。厉晋远收起手机,另一只手把苏元的头推回去,提醒他:“好好开车。”
“啧,小气,分享一下要死啊?”苏元最好八卦,被蒙在鼓里的感受就跟猫挠心似的,浑身发痒。他低低抱怨一声,狠踩油门,直冲到林家所在的筒子楼院外,只能寄情于工作。
刚走进林家,警员就迎上来汇报:“医院派了人来,把林建民转移过去了。”
一问,和林甘蓝住在同一家医院,病房恰在下面一层,算是意外的巧合了。
苏元挥挥手,暂时没工夫询问林建民,他和厉晋远都判断凶器应该还在林家,得先把凶器找出来。
案发的那间卧室并不大,找遍了也没有符合描述的凶器,他们正一筹莫展,陈兰忽然来了。
“警官,我回来拿衣服。最近气温又降了,林哥身体弱,受不得寒,医院里的暖气也不够热,我想拿一件厚实点的羽绒服过去,怕他着凉。”陈兰解释道。
理由充分,苏元只好放行,顺便提醒她取衣服时留意脚下,别破坏了案发现场。
“没事,我不用进去。这大半年蓝蓝一直没回家住,她的衣柜还有空闲地方,有些衣服我就放在她的房间了。我去她的房间随便取一件就行了。”
陈兰轻车熟路进了隔壁的房间,正翻找衣服,忽听厉晋远开口:“陈姐,案发的时候你在哪里?”
陈兰停下动作,有些惊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打伤蓝蓝的凶手?”
厉晋远没点头,也没摇头:“例行询问,你回答就行了。”
他的语气十分强硬,带着一种不得不从的威严,陈兰随便挑了件厚实衣服抱在手里,一股脑道:“吃完饭,我才想起洗衣机里还放着洗过的衣服,忘记晾晒了。于是,我把衣服装盆,拿到楼顶去晾晒,想借晚风吹走些水汽,临睡前再收下来。”
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我刚把衣服晾好,碰见梁太太来收衣服,我们俩就站在楼顶聊了会儿天。等我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警方已经把林家都包围了,我压根没见过蓝蓝,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和你聊天的那位梁太太呢?”厉晋远打破砂锅问到底,颇有几分咄咄逼人。
“住在四楼靠左第二间,她可以为我作证。对了,期间还遇到三楼的颜婆婆上来收自家制作的狗粮,不过她没说两句就下去了,前后顶多待了三四分钟。”陈兰不卑不亢,眼神坚决,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苏元立刻让人分别询问了四楼的梁太太和三楼的颜婆婆,得到了明确的回答,案发期间陈兰拥有不在场的证明。
送陈兰出门,厉晋远的余光一扫,忽然愣住了,站在客厅出神。
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苏元看见了挂在正对门墙上的全家福,林建国一家也在。那时候的林甘蓝有些青涩稚嫩,还穿着高中校服,应该是林家没发生巨变前的照片。
林甘蓝倚着林建民的肩,笑得羞涩而纯真,林建民的另一侧有个坐着的人像,被剪掉了,留下一小片空白。
厉晋远轻轻“咦”了一声,他不是第一次到林家,可依稀记得之前没有挂出这张照片。
厉晋远喊住已经出门的陈兰,询问她只是怎么回事。陈兰只扫了一眼照片,便恍然道:“哦,这张照片是林建国夫妇挂上去的。最近他们经常来家里蹭吃蹭喝,还缠着林哥,想让他给蓝蓝施加压力把林佳莉捞出来,林哥还生蓝蓝的气,当然不肯,所以两兄弟隔三差五就吵架。大概昨前天吧,他们大吵一架之后,林建国吼着什么‘别怪我心狠手辣,不为你保守秘密’,后来就往客厅中央挂了这张塑封的照片。”
厉晋远蹙眉,林建民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被林建国视为把柄?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林哥在医院里不方便,还等着我照顾。”陈兰匆匆离去。
苏元清了清嗓子,总结陈词:“现在我们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案发时只有林建民和林建国夫妇在场,也就是说,打伤林甘蓝的凶手必定在这三个人中间!”
他气吞山河宣布了这一点,却发现厉晋远仍然望着那张被剪掉一块的全家福出神,对他的结论仿佛没听见似的。
他张开手掌,在厉晋远眼前晃了晃:“喂,你到底在看什么?”
“林建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