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被打了马塞克,但即使这样,沈赫还是认出了温凉。
女人左手腕上的那根手链就是铁的证明。
那是方谨言送给温凉的。当初沈赫假装扔掉,后来在陈楠自杀后的几天他还给了温凉。
当沈赫拿出项链的时候,温凉愕了半晌,表情难以置信。沈赫不清楚她是料想不到项链没有丢还是他会还给她,他也不去探究。
他之所以将手链还给她,是知道这条手链对温凉的意义。其实他曾无数次想毁了这条手链,但最终还是没有,因为他明白,毁了手链也毁不了温凉对方谨言的爱恋。
他爱温凉,一切温凉所珍视的事物,他也就必当珍视。
尽管内心已一再这样自我安慰,但看见温凉紧攥着手链,眼中饱含泪水,难以掩饰悲伤时,沈赫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酸涩和妒忌。他多么希望有一天温凉也能为他热泪盈眶,虽然他一点也不愿惹温凉哭。
人就是如此的矛盾。
之后温凉没有再戴这条手链,沈赫倒是感到有些意外,却也感到欣慰。
她是什么时候又重新戴上的沈赫不得而知,此刻也无暇顾及去纠结这个问题,他大脑一片空白,俊脸白得像一张纸,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连程媛已站到了他边上都不知道。
程媛也看见了新闻,她不觉得这新闻有什么特别,和沈赫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沈赫怎么突然这个反应?
“Eric?”
猛得听见程媛叫他,沈赫一下回神,蹭得站起身。程媛吓一跳,还不及做出反应,沈赫便大步进了休息室。
今天的沈赫太奇怪了。
程媛心里七上八下,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复开,沈赫走了出来。他换了身休闲服,脸上表情不似刚才那般惊愕,已变成沉着镇定,还显得无比的肃穆,像是要迎面什么特别严肃郑重的事。
程媛微微一诧,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赫。
“你要出去吗?”她问。
沈赫快步朝先前扔在一边地上的行李袋走去,“我要出趟国。”
“去哪里?”
沈赫忖了下,“印度。”
“去印度做什么?”
沈赫拎起行李袋,睨眼程媛。他的眼神让程媛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立即善解人意的一笑,“好吧,我送你去机场。”转身去向沙发拿自己的包。
“不用,我已经吩咐司机。”
说完,沈赫无视程媛反应,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得相当急促,似是晚一秒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程媛立在原地,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在胸口涌动。
片刻,压下内心无端的忐忑,程媛捡起地上沈赫先前扔的西装。她要送去洗衣店清洗。
将西装左口袋的烟盒和火机掏出来,程媛又去掏右口袋。摸到里面的东西,程媛秀眉轻微的一蹙,拿出来。
当看清东西的一刻,她震惊得瞪大眼眸,清秀的面庞煞白。
坐民航班机要转机,太费时间,沈赫等不及,他要尽快见到温凉,于是再打电话给楼少棠,借用他的私人飞机。听他是去刚果,楼少棠答应了,却还是不免担心。他太了解沈赫的脾性,严正提醒他千万不要冲动,不计后果的乱来。
沈赫自是懂他说的不计后果是什么,“放心吧,不会。”
他口头承诺,内心却是知道自己一定会。
现在温凉染上了埃博拉被隔离,他不会让温凉孤军奋战,他要陪在她身边。
隔离室内静谧无声,盯着针管里从自己体内抽出的鲜红血液,温凉面色如常镇定,实则内心惶恐。
之前,以为也门的空袭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不想现在才是。
2天前,温凉和另一个同事在给几名病患做健康宣传时,其中一个病患突然呕吐,由于就在温凉和她同事边上,两人身上都被溅到,他们及时做了消毒处理。可是过后不久,她同事就发烧了,伴随肌肉疼痛、头疼等埃博拉病毒的早期症状。经检测,她同事不幸被确诊染上了埃博拉,上级第一时间通报了世界卫生组织。
还未来得及震惊,温凉便也开始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疼,还有恶心的感觉。主动向上级汇报后,她立即被关到了隔离室,做进一步的观察检测。
6管血抽完了,身穿厚重防护隔离服的同事收起试管,抬头朝温凉抚慰一笑,“别担心,上帝会保佑你的。”
“谢谢。”同样身穿隔离服的温凉回以一个浅笑,放下袖管。她也希望上帝能够保佑她,可是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她的症状比之前又严重了一些。
同事走了,隔离室又只剩下温凉一人,尽管灯亮如昼,室温舒适,温凉还是深深感觉到孤寂和寒冷。
她好想念远在美国的悠悠、温耀诚宋琬芬,想已逝去的方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