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别急,听儿臣说。在那家酒楼之前,儿臣遇到了雪儿的三妹,因她低着头,儿臣看不真切,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却莫名想不起来到底何时看到的。这几日总有点心神不宁,今日才想起来,像极了倾城姑姑。”
“咔擦”
镶金嵌玉的甲套断了,断口锐利,直接划伤了皇后日日保养的手,血流如注。
“母后,我去传太医。”太子急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不用!回来!”皇后娘娘随手用手帕粗略包了下,这件事,远比什么太医要重要的多。倾城……这两个字,是她尚未痊愈的伤口。碰不得。一碰,就鲜血淋漓。
那是心口的伤,相比之下,这些指尖的伤口,何其不足为道。
“母后,会留疤。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你继续。……我记得将军府只有两个女儿,何时多了一个三妹。”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
“母后想来对那些个市井八卦不关心,是以不知道。月余之前,镇南将军的私生女来了将军府,为此,雪儿的母亲将军夫人还进了佛堂自此再也不出来了。是皈依佛门了。”
“是嘛……你倾城姑姑已经去世这么久,她唯一的孩子也在六年前死在了断魂山里,想来……只是有点相似罢了,你看错了。”皇后娘娘握着流血的指尖,淡淡的血腥味,在幽香沉郁的熏香里缓缓弥漫开来,“以后这事,你莫要再提了。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怎么可以和至尊正统的皇家血脉相提并论。你父皇听到了,又得怪罪你。”
这会儿,太子也觉得,也许是这几日来魔怔了,想来那日便没有瞧清楚,这事太荒诞不羁了,的确不适合拿出来说,免得以为自己怪力乱神的。于是站起身行了礼,恢复了原有的风姿,“是。那儿臣告退。母后仔细伤口,小心起见,还是招太医来看看。”
“恩,你去吧。”
她目送着太子离开,招来贴身嬷嬷低声嘱咐了什么,嬷嬷低着头领了命,急急忙忙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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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鹿居一墙之隔的暮云翼书房里。这间书房很是奇怪,并没有窗户,此刻大门紧闭,唯有书桌上微弱的烛光摇曳,伴随着香炉中檀木袅袅,暮云翼坐在昏暗光线的大书桌后面,书桌上堆满了往来书信,纸张手札,有些凌乱。他蹙着眉,问,“确定是三叔给的?”
“是。”低声回道,下面那人长相普通,其貌不扬,丢在人群里都没人认得出来,他隐没在光线之后的脸,看不明晰。
暮云翼蹙眉,雪峰何其珍贵,三叔为何会有?就算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也该提醒一下注意着点啊,这么明目张胆的,万一又招惹了事情才是麻烦。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又是不好收拾的一件事情。他蹙眉,隐隐又觉得有些不简单,三叔对颜儿的好人人知道,怎么会如此疏忽大意?
他叹了口气,起身,“你下去吧。”
“是。”那人躬身退下。
暮云翼在书桌前站了许久,直到烛火摇曳,微弱,渐渐陷进黑暗里,他才终于又重重叹了口气,跨出了门,只身一人来了白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