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陪你。”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他们这些人一起去他不放心,这几日接连遭遇暗杀,还有那个伪装尸体的人在暗处,难保这一路不会再来一次。还有那三个至今还傻不愣登仿佛吓坏了一样回不了神的人,暮颜如何护得住?
“没事的。马车应该还在原地,我先陪你把这些尸体送过去,等马肯走了,你就把这些人送回去,再回来找我就行,我在下一个镇子等你。”她看着南瑾不赞同的表情,宽慰道,“我又没什么仇人,难不成一个个都埋伏着等着杀我呢?去吧,尽早赶回来就行。……再说,三月之期一到,也没有人保护我了,我总该面对的。”
最后一句话,说地随意,却略带伤感,南瑾一噎,有种陌生的情绪,飘忽而过,不太抓得住。但他也明白,若这里一定要有个人送这些人回去,显而易见只能是他,当下也就不做声地同意了。
“这……”闫梦忱如同被人点了穴道方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破布袋一样被南瑾扛着走的尸体,颤着声问道,“这到底是……?”
他们刚刚其实还没走多久,马车拐个弯就看到了,他们发呆的这么一会儿,南瑾已经搬了一趟来回了。闫梦忱看着这个和自己一个院子相处地也挺久的南瑾,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最开始的恐惧,再到南瑾那雷霆反杀之后,就一直没回过神,那一刻太过于震撼,在偏远小镇长大,就算如今进了麓山书院也算进了帝都,可是杀戮这两个字始终离她太过于遥远。
而她的这十几年人生,简单到根本理解不了何为杀戮。
钱曾和陈小石其实也一样,令他们最震撼的已经不是十几个黑衣人雨天拦路截杀了。特别是钱曾,曾经的皇家太医院院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跟这俩学生一样直接吓傻了?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将军府私生女,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边上跟着的沉默寡言的少年随从,竟然呼吸之间完成了这场一面倒的杀戮?
“没事了,他们是冲我来的。现在都过去了。”暮颜撑着伞跟在南瑾身边为他挡雨,回头安慰闫梦忱,这安慰,等于没有。
南瑾一手一个,搬得很快,暮颜有时候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也不在意,真的紧紧跟着,哪怕南瑾其实浑身上下撑不撑伞没什么区别了。
闫梦忱其实也说不大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仿佛某种情绪从心脏里蔓延出来,在这雨夜里,冒着酸楚的小泡,说不太清,道不太明。好像只是雨天莫名的忧愁,又好像原本以为一个世界的人,近在咫尺,一转身就可以看见,却不曾想,他们其实——遥不可及。
南瑾在雨里曝起的那瞬间,身上有一种光,那种光让他瞬间化身成另一个人,那个人手执匕首掀起腥风血雨宛若恶魔降世,以一人对十七人护所有人周全的背影却又似神祇降临,遥远而高不可攀。
犹记得那个中午,少年跟在暮颜身后半步,自己问他,叫什么,暮颜说南瑾。南面的南,握瑾怀瑜的瑾,那是她余光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少年染上了暖意的眸子……那时候她就想,这个少年真好看啊,做随从可惜了。
如果现在告诉她,南瑾只是一个随从,一个不爱说话又有些木讷的随从,她绝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