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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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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金台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孝慈高皇后同金台吉还是亲兄妹呢, 朕身上还有叶赫国主的血脉呢。”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好好, 我老太婆就爱翻旧账、瞎操心,撇开这个不提,纳兰氏虽因给皇上生了皇子立有大功却也因为保清同皇后位绝缘,皇上可知为何?”

皇帝是极聪明的人,太皇太后点出了保清皇帝自然就懂了。他如今活着的儿子里保清居长, 若其母纳兰氏成为继后他就成了嫡长子,日后太子保清的地位就尴尬了。

“祖母这一说到给孙儿出了难题了,那谁都不能被立作皇后了。”

他还年轻, 如今宫中的嫔妃们也都是盛年, 或早或晚总都会有自己的儿子的, 立任何人为新后若她生了皇子,将来总会出现两位嫡皇子的局面。

“有一个人可以。”

皇帝一挑眉。“谁?”

“钮钴禄氏。皇上倒是没想过她?”

皇帝失笑:“祖母,绮佳还年轻呢, 她身子又不差, 过几年总也会有自己孩子的。您不说, 朕本来其实最属意的也是她,不过也是为了这层, 弘毅公府毕竟太大了, 怕震着保成。”

太皇太后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皇帝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

皇帝一震,脸色顿时变了。“祖母……你……”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低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皇帝坐在一旁半天没吭声,心里头是翻江倒海,五味陈杂,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祖母会为了他作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可是因为鳌拜……”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他,但那轻轻一声叹息却足以说明一切了。皇帝心中一痛,为祖母,为自己,也为了绮佳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孩子。

皇帝心中甚痛,可痛过后一切便清明了。

“若真如此,那绮佳便是最好的人选了。便如祖母所言,就她吧,朕不日就召朝臣商讨,先下旨给她这个名分,待来年皇后二十七个月丧期一满就正式册立新后。”

········

秋华手快,忙一把扶住了绮佳。绮佳倒在她身上脸上毫无血色,她想号啕大哭却因在这宫里哭不得,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咬破了咬烂了咬出了血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秋华一边扶绮佳往外走,一边掏了帕子替绮佳擦去唇边的血迹,她心中却也如五雷轰顶,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绮佳歇了午觉便来看大公主,大公主此时四岁正是爱玩的时候,拉着绮佳闹着要拍球,大家围着大公主在慈宁宫花园里玩,谁知拍了几下球不知滚哪去了,大家四散开来找球,秋华陪着绮佳不知不觉走到了慈宁宫后头,这才听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帝在小佛堂里说的话。

“唉呀球找着了球找着了。”

大公主的乳母赵氏抱着球迎面走来,秋华道:“赵嬷嬷陪公主玩吧,主子刚才吹了风如今头疼得厉害,我陪主子先回去了。”

赵氏不疑拿着球去哄大公主去了。

绮佳不知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的,待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自己屋里。秋华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傻姑娘,你哭什么,被人下了绝子药的人是我,你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啊。”

秋华扑到绮佳膝盖上,大哭:“奴才不要孩子,奴才不出宫,奴才要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一辈子。”

“傻瓜,你别哭,该哭的是我啊,是我啊。”

绮佳说完这句便再不说话了,只呆呆地坐着。天色渐渐暗了,秋华擦干了眼泪去给绮佳准备晚膳,她想着缓和绮佳的心绪便变了花样做了好几个绮佳爱吃的菜,可绮佳一口都没动就都撤了下去。

龄华和蓁蓁见状心里都很不安,秋华知道却又不能说,心里别提有多苦。只能吩咐值夜的蓁蓁道:“主子今儿心绪不好,你晚上要额外打起精神留心主子动静。”

绮佳一下午的失魂落魄蓁蓁都看在眼里,听了忙点头:“姑姑放心,我晓得,晚上不会合眼的。”

蓁蓁抱着被子躺在东次间的炕上,却牢记秋华的吩咐一直没敢合眼,两眼始终看着里屋的门。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子时才突然熄了,蓁蓁正想:主子是不是睡了,却耳尖的听见屋子里似乎有椅子拖动的声音,她忙翻身下炕挨到门前刚想问主子是不是要什么,屋子里却又起了变化。

里屋的灯是歇了,可今日刚好是十五,子夜时分满月行至正中,明堂堂的月光洒进殿里将三尺白绫和站在凳子上正把脖子往白绫里套的人影影绰绰地投在了门的格扇上。

蓁蓁大惊,忙推门进去,一把抱住了绮佳的腿。她人小力气不够,勉强托了绮佳一下,两个人就一起摔倒了地上。

宫妃自尽是重罪要牵连本家的,蓁蓁不敢大叫喧哗,忍着浑身的疼扶起绮佳边哭边小声问:“主子你这是何苦,蝼蚁尚且偷生,主子金玉之身为何要如此。”

绮佳泪流满面手中还揪着那被扯断地半截白绫:“什么金玉之身,我不过是枚残棋破子,任人捏拿在手中,想往哪下就往哪下,若是无用了随便一扔就了事了。”

绮佳被她俩这一唱一合逗乐了,“好,好,就听你的穿这件,皇上万寿日可不能有人在宫里哭鼻子。”

这件吉服是用了一千枚绿孔雀羽捻线铺绣的,还串了一百颗米珠,绮佳身才高挑,穿在身上贵气无比,要配这样的衣服,头面也就只能选足金重宝。龄华和蓁蓁选了半日最后给绮佳挑了一只赤足金的凤钗,一对绿宝石耳坠子,再有一支金镶玉的项圈。

今日皇帝设宴,嫔妃们自是盛装打扮而来,佟氏穿了一袭宝蓝色绣金祥云的吉服,发间是一对口含玉珠的凤钗,这一身自是把她原本清秀的容貌也衬得娇美起来。

纳兰氏是一袭绿地喜相逢吉服袍,她戴了一只羊脂玉簪,耳上悬了一对珍珠耳坠,益发凸显出她本身的贤淑气质。余下的人也各个都打扮得十分用心,却全都及不上绮佳,她本就生得端庄,今日这一身却显出了十分的雍容华贵。

她一落座,其余人等均是一愣,王氏尤为羡慕地瞧着她身上那件吉服袍。“姐姐这件衣服真是华贵。”

佟氏浅浅一笑。“王姐姐不知,我却是晓得绮佳姐姐身上这件衣裳的来历的。”

“哦?”众人都十分好奇朝佟氏看了过去,绮佳轻拍了一下佟氏的手。“不可胡说。”

佟氏娇嗔道:“我要有一句说错了,一会儿姐姐罚我十杯酒。”她看着众人道:“这件衣裳是和硕公主当年下嫁时□□所赐,公主去世后这件衣裳就留给了弘毅公,绮佳姐姐入宫的时候弘毅公传给了姐姐当做是姐姐的嫁妆。”

佟氏眼波一转瞧着绮佳,“姐姐,我可有一句说错了?”

绮佳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庞。“对对,你说得都对。真服了你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纳兰氏掩口笑道:“咱们佟妃娘娘在娘家时可就是有名的才女呢,可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众人笑做一团,佟氏抚了抚发烫的脸问:“咦,怎么李姐姐没来?”

王氏翻了翻眼。“谁晓得她,整日躲在房里不出来,不是说这不舒服就是喊那难受。”

绮佳微微笑着不置一语,蓁蓁深知内情眸光一闪。只有她知道,只要绮佳不松口,这咸福宫的李贵人娘娘将会永永远远地病下去,再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顾问行此时钻了进来朝众妃嫔说了一句:“皇上来了。”

众人忙站了起来跪到一旁迎圣驾。皇帝不多一会儿就到了,他先上前扶起绮佳,再搀起佟氏,随后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众人依次落座,皇帝环视了一眼瞧见了顾问行和蓁蓁等几个主子身边有脸的奴才还在屋里便道:“今日家宴,朕想随意些,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人们都退下,众人举杯第一杯先敬的皇帝。

“臣妾祝皇上万寿无疆,祝大清福泽万年。”

皇帝十分高兴受了这杯一饮而尽。随后皇帝又自斟一杯。“这第一杯是你们敬朕,这第二杯朕要敬咱们大清未来的皇后。”

皇帝一转身,把酒杯冲向左手边的绮佳。此时终是名分大定了。

佟氏头一个离座跪下。“臣妾祝皇上万岁,祝皇后娘娘千岁。”

其余人也马上离座跪下附和。绮佳眼中半含眼泪,似喜非喜,皇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皇后,要同朕一起万年万万年啊。”

顾问行在屋外微微笑了,蓁蓁低下头悄悄抹起了眼泪,顾问行一愣,回过神嗤嗤笑了。

“大喜的日子大喜的事姑姑怎么哭了呀,唉呀,皇上万寿可不能掉金豆子的。”

蓁蓁又拿手背狠狠地抹了脸颊,“嗯,我就是高兴,然后忍不住嘛。”

顾问行被她逗乐了,“姑姑既然高兴快别哭了。”

蓁蓁于是跑到了乾清宫外吹会儿冷风冷静冷静,这还真有效,这冷风一吹她立马打了个喷嚏,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了。

龄华不知道从哪走出来拍了她一下:“嗨,丫头,还哭呢?那我给你说件喜事好不好?”

“什么喜事?”蓁蓁眼睛一亮,“啊呀,是不是姐姐的婚事定下来了?”

龄华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绮佳确是已在给龄华相看人家。“去你的,说你的好事,明儿是不是你生辰?”

这下倒是蓁蓁又喜又惊,她的生辰只同皇上的万寿差一天,为了避讳进宫后她从没同人说过,也再没有过过生日了,只偷偷地烧上一柱香求佛祖菩萨保佑家人。她抱住龄华问:“好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龄华从兜里摸出一方烫金纸包的匣子:“哪是我记得,是那个李煦记得。喏,今日文嬷嬷入宫的时候让人捎给你的,顺便再谢你当年救命之恩。这李煦真是有心人,怪不得得皇上看重,步步高升。”

蓁蓁一瞧是一盒集雅轩的湖笔,她近日练字极为废笔,倒是恰巧,只是不知道李煦哪里打听来到她的生辰。

“好了,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要不我明儿给你煮一碗面解解馋行不行?”今日绮佳名分终定,龄华也是心情大好,望着乾清宫外东西庑廊的一排排红灯笼感叹,“我们跟主子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蓁蓁也跟着笑意盈盈:“那姐姐记得多给我加两个鸡蛋,千万千万不要加葱!”

蓁蓁嘴刁,在家是从不吃葱的,只有入宫以后不得已才会用一些。两人站在廊下嘻嘻哈哈,突然一股冷风吹来,蓁蓁打了个哆嗦,眼神无意一掠却瞧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从交泰殿下走过一闪而入了隆福门,她突然莫名地想起了她被李嫔毒打的那一晚她瞧见的那个黑影。

龄华见她突然变色问:“怎么了?”

蓁蓁有些害怕指着那人影消失的地方问:“你刚才有没有瞧见,有个人往那去了。”

龄华凝神往蓁蓁指的地方看,却什么都没瞧见。“我没瞧见什么,你看见有人?”

蓁蓁抱紧了怀里的盒子喃喃道:“没什么,大概我看错了。”

·····

“太福晋,您小心台阶。”一位甚为倨傲的老太太睨了一眼脚下,一边伸出手让蓁蓁扶着自己,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蓁蓁:“你就是皇后娘娘养在身边的那个答应?”

“奴才是翊坤宫的宫女。”这老太太是绮佳的生母、钮祜禄府的太福晋舒舒觉罗氏,让人想不到的是绮佳这么和善可亲的人,却有个脾气刁钻的生母,难怪龄华听得太福晋要来,愁得叹了一晚上气。

老太太尖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蓁蓁几眼,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是十分不满蓁蓁的话。

蓁蓁碍于她身份不好说什么,只得低着头扶着老妇人唯唯诺诺地送她进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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