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老班这么一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本来人声鼎沸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看后排的陆绵,又充满好奇地看向讲台,等着‘周围有’继续。
‘周围有’抖了抖手里仅剩的那张试卷,看着陆绵,叹为观止地摇头:“我真是佩服你呀,鄙人教书生涯几十年,这是头一次看到我的学生考这么‘高分’!”
都这时候了,陆绵自然不会蠢到听不出来他这是反讽。
等他翻开试卷,把分数当着全班同学展开来的时候,陆绵一抬眼,瞬间目瞪口呆……
9分????
她不可置信地瞪眼瞪鼻孔,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又和吃惊的尔康撞了脸。
为什么是9分,怎么只有9分呢?
另外六十分被谁吃了?
陆绵用的几乎是‘轻功水上漂’式地飞奔,窜上讲台,从‘周围有’手里一把抢过卷子,擦擦眼睛,再确认性地看向打分区。
前无依,后无靠,果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9’!
她不由视线下移……
选择题——
竟然全部是错的!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