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妤装可怜求得了沈砚行的帮助,听见他吩咐莫桦取一套粉彩四季花鸟杯,叶佳妤心里一阵窃喜。
很快莫桦就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暗红的锦布上倒扣着四个杯子,缠枝的花卉和憨态可掬的喜鹊,看着杯身热热闹闹的,一派喜庆。
可沈砚行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怪我没说清楚,不是这套,是半年前从景德镇带回来的那套仿制的。”
“可是……”莫桦犹豫了一下,“你不是说那套准备用来自用么?”
沈砚行摆了摆手让她去取,“没事,下次再找别的。”
莫桦只好重新端起托盘走开,她把托盘里的四个杯子小心放进柜台里,又转身进了库房。
叶佳妤在莫桦第一次端着托盘过来时已经趴了过去,将两个手掌并排放在一起,好好摆在桌上,只伸长脖子勾头去看,根本不敢轻易碰那几个杯子。
等到莫桦走了,她还有些遗憾,抻着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莫桦去了库房,她才回过头来。
然后看着沈砚行,小心的道:“要不……我就要这套罢,别麻烦了……”
沈砚行在莫桦走了之后本来又闭上了眼,闻言把眼睁开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不主动说话,叶佳妤就不敢和他说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午休时间来并不十分妥当,他看起来很不欢迎自己,只是努力的压抑着不耐。
相对无言了几分钟,莫桦终于再次来到他们面前,这次她不捧托盘了,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锦盒,她把锦盒放到了两人中间,“老板,叶小姐,这是你们要看的那套杯子。”
她说完顺便帮忙把盒盖打开了,沈砚行和叶佳妤向她道了谢,她就又退回到了柜台后面去。
沈砚行伸手拿起一个杯子,景德镇是闻名天下的瓷都,产出了不知多少优质瓷器,这套仿道光年间的粉彩花鸟杯有着景德镇瓷器的明显特点,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但图案和叶佳妤先前看的那套略有不同,每只杯子上各是一簇不同形态的梅花,然后才是喜鹊,应该叫做粉彩喜上眉梢杯才是。
他拿着一个杯子指着给叶佳妤解释道:“制作的时候,要先在白胎瓷器上勾出图案轮廓,再堆填色料,然后在摄氏七百多度的温度下烧煅而成,颜色柔和,画工细腻工整,既有国画风味,又有浮雕感,你看这花鸟栩栩如生,拿去送礼可不丢你面子。”
“真漂亮。”叶佳妤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里的那只杯子,早就把起先看上的那套粉彩四季花鸟杯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砚行笑笑,继续道:“我觉得这套更加适合你,你说呢?”
“可是……为什么不是刚才那套,那套不是更名贵么?”叶佳妤托着一只杯子,有些疑惑的望向对面的男人。
沈砚行嘴角勾了勾,叹了口气,“那套是名贵,可你只是送个礼,没这必要,我虽然是做买卖的,但也希望出手的东西能遇到真正懂它们的人。”
他语气委婉,叶佳妤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她不懂这些东西,所以他才不肯把那套杯子给她的。
不由得有些赧然,她红着脸讷讷道:“不、不好意思,我……”
“我听你说受礼的是位爱茶的老太太,如果你送过于贵重杯子,她想必也不敢拿出来喝茶罢,那倒是浪费你们一片心意了。”沈砚行又笑笑,有意无意的给她解围。
他顿了顿,拈起小巧的杯子喝了口茶,这才继续道:“叶小姐也不必怕它会丢人,毕竟这套杯子烧制得毫无瑕疵,这样的精品一百件里也没几件,且当年作画的几位老画工也都仙去了,精品早就更加难寻,你说是罢?”
当时得到这套茶杯,还是机缘巧合,若不是看他诚心,店家未必肯割爱,饶是如此,他也废了不小的力气和不少的钱财。
叶佳妤听完他的解释,心里也觉得这套杯子好,于是问起价格,“那价格上……”
“看在叶小姐的面子上,我也不多要……”沈砚行说着,伸出了几根手指。
叶佳妤最终花了近五千的价格拿下这套杯子,沈砚行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不过总算是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她觉得心里十分舒畅。
这单生意很不轻松,沈砚行揉了揉眉心,觉得困意又开始席卷过来,且比之前厉害得多。
“好罢,我得去午休了,叶小姐自便?”沈砚行困得很,已经没有心思再陪叶佳妤说话了,毫不犹豫的开始送客。
叶佳妤眨了眨眼睛,望了眼门口,然后笑着点头道:“好的,我自便。”
见她装傻,沈砚行先是一愣,随即留意到她方才的目光,终于把那口气叹出了声来,“唉我说你……叶小姐,叶大姑娘!旺财是藏獒,不是二哈,咬了你分分钟没命的!”
“可是它很温顺啊。”叶佳妤愣了愣,忙又回过神来反驳道,“从来的时候它就没发过脾气,我怎么摸它都很乖啊。”
沈砚行心里吐槽我怎么知道那傻狗是不是看上你了才不发脾气,嘴上却道:“不论如何,它凶起来莫桦也没法拦住,因此我不能让你和它离得太近,你要是喜欢,以后再来看它就是了。”
“真的么?”叶佳妤本来还有些失落,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倒又高兴了起来,“我随时都可以来看它么?”
沈砚行一愣,忙补充条件道:“必须是我在的时候,我不在的话你离它远点儿,万一受伤了我哪里找个你赔回去?”
叶佳妤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
沈砚行本来还想问她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养一条,可是他已经很困了,迫不及待想要躺下,于是起了身,道声失陪,喊了声旺财,然后一人一狗穿过柜台旁边的小门,消失在叶佳妤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