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如其来的变故,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只听见他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那今晚……”她想起昨晚约好的事,脱口就要问,可是却没有说到最后。
沈砚行原已转了身,此时回过头来,笑着道:“晚上七点对不对?我在世贸门口等你?”
叶佳妤仍然愣了愣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继续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若有所失。
“今天怎么自己开车来了,你的护花沈老板呢?”杨洛忽然从后面伸了个头出来。
叶佳妤被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里的钥匙往她那边打过去,回头见是她,忙收了手拍拍心口,“吓死我了你!”
杨洛嘿嘿笑了两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边问边像周围张望了一圈,却并没看到沈砚行的踪影。
叶佳妤撇了撇嘴,转身越过她往里走,“想见他啊,等晚上罢。”
杨洛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好像有点不高兴,可是原因是什么,她又想不到。
沈砚行花了两块钱,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到了省厅,然后打了个电话,进了电梯,直接上了特案组办公室。
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正叼着一根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沈砚行还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时他才三十几岁,头发还是乌黑的,嘴角噙着一抹安抚人心的笑,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年过五旬,头发花白,只是笑还是没变。
他还没有走近,就见一个小警察从办公室走出来,似乎问了他些问题,然后又回去了。
“来了?”曹望年转了个身,看着他笑道。
沈砚行也笑,站到了他身边,“熬了那么多天,您也不休息休息?”
“已经在休息了,写报告这种事都交给小年轻去做了。”曹望年将手里的烟摁灭,望着楼下进出的人呼了口气。
在即将尘埃落定的方鹤案中,曹望年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完成了犯罪动机推测和侧写,给辜俸清他们帮了大忙,顺便让自己带的两个研究生也得到了锻炼。
事情都了得差不多了,他刚要回去休息,还没走呢就接到了沈砚行的电话,说顺道来看他。
他上下打量一下,又伸手捏了捏沈砚行的胳膊,笑道:“还好么?”
“能吃能睡,活蹦乱跳。”沈砚行点点头。
曹望年看着他的眼睛,“心情呢,还愉快么?”
“愉快。”沈砚行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点着头应了两个字。
曹望年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挑挑眉,“看起来是,我说你啊,还不如俸清,一个人吃饭睡觉有意思?”
“……您可饶了我罢。”沈砚行无奈。
“行啦,我你也看过了,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一起吃饭。”曹望年将手里的烟蒂扔进垃圾桶,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潇洒离场。
沈砚行目送他走远,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敲了敲,“请问你们辜队在么?”
“头儿,有人找。”有位警花抬头看见他,愣了愣,然后忙对辜俸清喊了声。
辜俸清抬头望过来,看清了来人后眼睛一亮,“沈二!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这个。”
沈砚行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施施然走进那道门,他整洁熨帖的衣着和英挺的脸孔在一群忙得没日没夜蓬头垢面的人民公仆中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他站到辜俸清身旁,看着他面前电脑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只玉制笔洗,青玉质地,荷叶形,叶心下垂,叶边内卷,形成内凹的洗心,底部和叶边四周浮雕水草、荷花、小荷叶及蟹、螺、蛙等物相配,笔洗雕工精细,莲叶造型与其它附属纹饰相映成趣。
“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哪里来的?真的假的?”沈砚行挑挑眉,看向了一旁。
辜俸清点头道:“方鹤家的,放在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去的地下室里,据他交代,这是从一个找他卖药的瘾君子那里低价收来的,后来找人鉴定过是真品,清康熙年间的。”
随着这些话,他的神情变了变,沈砚行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也不做声,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方宅已经被查封,有人守着谁都不能进,方鹤和相关嫌疑人也已经被收押,今天把东西带回来,省博的专家来看过,说是假的。”辜俸清苦笑。
沈砚行挑了挑眉,“真的那个不见了?”
辜俸清点点头,“偷梁换柱。”
“你们怎么确定原本那个就一定是真的?”沈砚行眉头一皱。
辜俸清摆了摆手,“你不了解方鹤,他是地主老财,不可能收水货,其他东西都看过了,全是真的,就这一个是假的,问他知不知道是假的,他说找了最有名的专家看过,都说是真的。”
“他找谁看的?”沈砚行点点头,又有新的疑问。
“梁骞。”辜俸清报了个名字。
沈砚行一听就耸耸肩,“原来是梁老看过了,那……辜队长,好好加油,说不定哪天可以将功补过,啧,康熙年间的东西,可惜了。”
要是落在文物贩子手里,说不定很快会被走私出境,再要在国内见到就难了。
沈砚行心里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鉴定他算是个行家,可破案却是一窍不通。
从辜俸清那里出来,他站在公交站牌前来回看了两遍,然后上了开往省博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