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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三鲤明白他的意思, 解释道:“我尚未婚配。”
常鲁易眼睛都亮了,看向她的目光中又增添几分喜欢,愈发热情地邀请她。
荣三鲤无意与他纠缠, 朝后喊了声。
“小楼。”
当即便有一眉清目秀的高挑男子从后走出, 停在她身边问:
“三鲤, 什么事?”
“我们今晚的饭菜准备好了么?”
“早就备好了,下锅炒一炒就行。”
荣三鲤抬起头来, 对常鲁易说:
“常掌柜您看,我们的饭菜已准备好, 今日还是不去府上叨扰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 来日有机会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她拒绝的态度很坚定, 说得话又客气到了极点。常鲁易不便再邀请,转移注意力, 好奇地看着顾小楼。
“请问这位小先生是……”
“他呀。”荣三鲤微微一笑,主动挽起顾小楼的胳膊,靠在他肩上道:“他是我的义子, 顾小楼。”
“义子?”
常鲁易以为自己听错了, 惊愕地看着两人, “可这位小先生年纪看起来……不比你小多少啊。”
荣三鲤抬起手,雪白柔嫩的手指在他俊秀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可不是么, 当初第一次在街上碰到他,我也才十几岁。我们家小楼命不好, 早早没了爹娘, 独自在街头流浪,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实在不忍心,才把他带了回来。”
少年英俊的脸,女人柔美的手,都是最诱人的东西。二者组合在一起,有种别致而独特的美感。
常鲁易看她的眼神,里面积着满满的慈祥,仿佛真把对方当儿子似的,与她年轻的外貌极其不匹配,心中不由得想,这天底下可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
荣三鲤摸完就收回手,“常老板,店里装修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就不招待你了,改日开张后,请务必前来捧个场。”
常鲁易心中一紧,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试探地问:
“不知荣小姐打算开个什么店?”
荣三鲤的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含笑道:
“酒楼。”
常鲁易心中那股因她的美貌而涌动的热潮终于消退,恢复冷静,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他的背影隐入对门,门内宾客来往,好不热闹。
荣三鲤静静地看着那边,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顾小楼脸颊微微泛红,把她拉到后院里,不满道:
“我不是说了么,以后别老在外人面前摸我的脸,我又不是小孩。”
“你是我儿子,看你可爱摸摸不行吗?”
荣三鲤笑眯眯地问。
顾小楼羞赧地低下头。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几年前,再这样他们会误会……”
“那就让他们误会去。”
荣三鲤说着又伸出手,顾小楼连忙挡住,惊慌地问:“你做什么?”
“你不是不希望我在外人面前摸你脸吗?那我就在私底下摸好了。”
荣三鲤推开他的胳膊,手指在少年干净白皙的脸上轻轻一捏,占了便宜就走。
顾小楼满脸通红,被捏过的地方仿佛着了火,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装出沉稳的样子,走进厨房去了。
荣三鲤则踩着崭新的木质台阶上了楼,盘算着该如何安排店里的布置。
这套房子是店家一体的,前面沿街的是一栋两层小楼,后面带个院子,院子里另有厨房茅厕和一间房间。
永乐街上的房子基本都是这种规格,他们往往都是一楼做生意,二楼当卧室,小院里的房间用来当仓库,方便搬运货物。
只有常鲁易家财大气粗,把小楼翻新加高,外面还刷了醒目的红漆,使得常家饭庄在永乐街上鹤立鸡群。
她初来乍到,着急开张,翻新加高是来不及了,只能在现有的规格上做文章。
二楼有三个房间,以及一个小小的杂物间,除杂物间外的每间房都有一个临街的窗户,长四尺高三尺,推开之后就能将永乐街所有景象收进眼底。
之前的布店是拿这里当卧室的,里面还摆放着木质的床和衣柜,质量不算太好,转租时一并送给了荣三鲤。
她站在第一间房琢磨半晌,把顾小楼给叫上来。
两人才到锦州,除了装修师傅什么帮手都没有,顾小楼亲自下厨做饭,长衫的袖子卷了老高,手里拿了只汤勺,一上楼就说:
“晚饭马上就好了。”
荣三鲤道:“不急,以后恐怕要委屈一下你。”
“怎么了?”
“既然开酒楼,总不能只给人家坐大堂。我想把楼上改作包厢,可院里只有一间房间,所以你晚上得睡这里……”
她走出房间,推开那个杂物间的门,里面顶多五平方米,只放了几个积了灰的木架子,冷冷清清。
顾小楼朝里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问题。”
“答应得这么快?你得想清楚,以后不能反悔哦。”
他笑了,“三鲤把我捡回来之前,我只能睡桥洞和大街上。如今有了带门的房间睡,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别说给我一个小房间了,哪怕你让我去大堂打地铺,我也甘之如饴。”
荣三鲤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颇感心疼。
“你去忙吧,我会让装修师傅把这里弄好再走。”
“嗯,你记得下来吃饭啊,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顾小楼记起锅里的汤,一边说一边跑下了楼。
常家饭庄生意红火,忙到很晚才关门。
夜深之后,常鲁易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催促杂役们赶紧把大堂厨房收拾好,自己则打了点热水洗了一把脸和脚,就急急忙忙钻进老婆的热被窝里。
初春时节,锦州的夜里还是很冷的。
他老婆黄润芝正在想事情,被他身上的冷意一激,尖叫了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要死啊你。”
常鲁易赔笑,顺手搂住她,拿她取暖。
黄润芝吸了吸鼻子,厌恶道:
“满身酒气,臭死了。”
“我一个开酒楼的不喝酒,那还有谁来光顾,你说是不是?”
“你也不去洗洗。”
“我洗了啊,你闻。”
黄润芝推开他递过来的胳膊,表情严肃。
“别闹,我问你,对面的新掌柜真是个年轻小姐,带着比她小不了几岁的义子?”
“我骗你做什么。”常鲁易提起荣三鲤,兴致勃勃,“你是没看见他们的样子,亲得跟一家人似的,还当着我摸脸呢。”
黄润芝眯起眼睛,宛如侦探。
“年纪轻轻,谁会给自己收义子?关系还那么亲密,我看啊,是她养得小白脸差不多……诶,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家里做什么的?”
“不知道。”常鲁易摇头。
“让你去打听事,除了人家漂亮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黄润芝在被窝里掐他。
常鲁易捂着胳膊到处躲,嘴里讨饶。
“别掐别掐,改天我再问问就是。还有啊,我看她那穿衣打扮说话做事的样子,应该不是穷人家出来的,年纪还与咱们儿子相仿,你说要是把她介绍给咱儿子,等两人结了婚,我们家是不是就有两家酒楼了?”
“介绍给儿子?我看你是瞧上了人家年轻漂亮的脸,想介绍给自己吧。”
黄润芝很了解自己丈夫的德性,瞪着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怒色道:“我告诉你,但凡你敢动一丁点偷腥的心思,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
太太脾气泼辣,常鲁易一向不敢顶撞,忙改了口,哄了老半天才安抚好她。
临睡前他又想起荣三鲤,脑中反复回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忍不住咂了咂嘴。
如此美妙的人,他活到这把年纪,也只在电影上看见过啊。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永乐街上有菜市场,许多人来赶早市,因此天色还是蒙蒙亮时,外面就已经很热闹了。
酒楼还未开张,荣三鲤并不着急,等到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才披上外套下床洗漱。
笃笃笃,顾小楼在外敲门,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清越而沉稳。
“三鲤,我给你烧了洗脸水。”
她打开门,见他依旧穿着那件青色长衫,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水,头发和手脸都收拾得十分洁净,皮肤被阳光一照,似乎更白净了。
“这里不是荣府,往后谁的事谁干,你不用伺候我,帮着管管店里的事就好了。”
顾小楼却说:“不行,你就当我闲得慌,不干活就难受。烧水做饭这种活儿,全都归我。”
荣三鲤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这么说的,原主出生于官宦之家,自幼就有下人伺候,还是第一次孤身在外。
她领了他的好意,接过脸盆道: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一起上街去。”
“上街做什么?”
迎着灿烂的阳光,荣三鲤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
“天气这么好,当然要去买点东西,把咱们的新酒楼打扮打扮了。”
为了工作方便,鱼贩子们大多穿着随意舒适,有些是家里婆娘织得线衫,有些是腥臭熏天的短袄,只有他总是一身干干净净洗到发白的破旧中山装,戴学生帽和黑框眼镜,眼镜瘸了一条腿,用毛线捆了许多圈。
其次他工作也不努力,无论顾小楼什么时候看见他,他总在码头看书,不拉帮结派。等渔民回来大家哄抢鲜鱼时,自然没人记得他,每次都只能捡一些尾货售卖,赚得钱堪堪够养活他这条老光棍而已。
就他这与世无争的安静作风,怎么看都适合去教书,而不是在这里卖鱼。
顾小楼确实也问过他一次,得知原来他本是平州城外乡镇上的一名教书先生,因招惹上乡绅恶霸被抢妻杀子,惨遭逐出老家,无处可去,才来锦州投奔一个远方亲戚。
亲戚是卖菜的,就介绍他卖鱼,无需技巧,只要会算账就能糊口。
顾小楼不是一个太有善心的人,当年要饭时没人帮过他,反倒被不少人嫌弃,于是等他被荣三鲤带回家,一颗心也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宽容。
乱世之中,贺六的经历算不得惨,顾小楼听了也只是听了,没有太大感觉,仍旧嫌弃他的鱼不够大,偏偏荣三鲤指定了要与他做生意。
贺六看书看得投入,顾小楼都走到他身后了也没注意,直到他清清嗓子,贺六才猛地站起身,收起书赔笑。
“小先生来了,今天要什么鱼?”
顾小楼把荣三鲤需要的转达给他,他掏出笔记好,说明天一早就送去,姿势非常卑微。
顾小楼看着心烦,不跟他说了,快步回家去。
走到永乐街,他正好碰上几个从常家饭庄出来的食客,口中讨论着汆虾丸子有多美味,表情回味无穷。
他心情更差了,准备进门,一辆黑色小汽车从后驶来,停在常家饭庄门口。
难道还有达官贵人特地开车来吃他们家的汆虾丸子?
顾小楼躲到门柱子后面看,见车门打开后跳下来一个穿西服梳大背头的高个青年,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螃蟹似的进了门,声音嘹亮地喊了声:“娘,我回来啦!”
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顾小楼眯起眼睛回想,脑中模模糊糊冒出一张油头粉面的脸,还有常清廷三个字。
常清廷,常鲁易……真是阿巧娘碰到阿巧爷,巧碰巧了!
他连忙跑到后院去,敲荣三鲤的门。
荣三鲤还在研究菜谱,闻声无语地打开门。
“你怎么又这样风风火火的,出了什么事?贺六的鱼卖光了?”
“不是……是……是常鲁易他儿子回来了!”
“回来怎么了?”
这街上的谁都知道常鲁易有个儿子,又不是稀奇事。
顾小楼看看四周,凑到她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荣三鲤听完不怒反笑,饶有兴致地说:
“这么巧,真是冤家路窄。”
顾小楼担忧道:“咱们跟常鲁易本就在抢生意,又揍了他儿子,现在怎么办?他们不会合起伙让我们关门吧。”
“他们要真想动手,那就奉陪到底。”荣三鲤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抬头问:“让你买的东西买好了吗?”
“贺六说明早就送来。”
“嗯,招呼客人去吧。”
荣三鲤说完竟然关上门,没有跟他商量应对方法。
顾小楼急得想敲门,抬手后想起她训他急躁时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手。
锦鲤楼里她是大老板,他是二老板,不能急躁,更不能别人还没找上门,就自乱阵脚,像什么话。
三鲤肯定有办法,她不是常说么,事情没来不招惹,事情来了不怕事。
顾小楼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平复下心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去了大堂。
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让他食不下咽的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时他俩正和黄老头夫妇在后院吃饭,只听得大堂里门开了,传来一声“荣小姐”,等抬头时油头粉面的常清廷就已经到了眼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顾小楼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把荣三鲤挡在身后。
常清廷笑着拍了下巴掌。
他的嘴比旁人大,笑容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张着血盆大口。
“荣小姐,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我家对面新酒楼的掌柜啊,你说这世上的事巧不巧?咱们怕是从命里带来的缘分,用英文怎么说来着……戴死特你。”
不等荣三鲤接话,他又看到了黄老头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