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阳坐在电脑椅上,四下打量弟弟的卧室。
三十来平米的卧室,风格和弟弟的人一样,粗狂坚硬,原木低卧大床上枕头被子揉成一团,大床对面,是一排博古架。
博古架上是摆放着数百把大小刀具,这可是弟弟从小到大的心血。
韩向阳也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弟弟就爱上了刀具收藏,没少找他要钱,据他所知,就博古架上其中一把大马士革钢刀,就花了韩向东十二万元,据说是大师作品,除了博古架上的数百把,还有柜子里的各类小刀具,数量起码上千,很多都是他从玩家处逐渐置换来的,真正花大钱的是几把名匠作品。
除了博古架上的刀具,墙壁上唯有一个十字弓箭靶,光秃秃的,没有时下男孩喜欢的篮球足球明星照,更没有任何娱乐圈的明星图片。
冲了个凉走出来的韩果,赤裸着上身,极短的寸头滴着水,短刷刷的头发间,依稀露出几个疤痕,宽阔硬朗的脸,浑身的肌肉暴鼓,眉眼锋利,匪气十足。
“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有事不回来,应该给爸妈打个电话,通个气,免得他们担心。”韩向阳起身,打开电扇,抓起椅子上的一个干毛巾,甩给韩向东。
韩向东呵呵一笑,胡乱擦拭着,“哥!知道你第一天上班,我才回来的,否则……”
韩向东虽矮,但也有一米七,比韩向阳差一个头。
“工作很顺利,我的事情你别担心。”
“顺利就好。我没想到哥会回老家工作,其实应该留在省城的,将来我也有个去处。”韩向东说着,啪地点燃一支烟。
“昨天收账顺利吗?”韩向阳问。
韩向东摇摇头,“该收的小账都收的差不多了,剩下都是公家的欠账,检察院新大楼完工一年半了,还差一百九十多万,谁敢天天去要?我爸胆子再大,也得怂不是,还有新德化工的三百多万,上个老板都跑路了……”
韩向阳突然问,“我爸到底差多少钱?”
韩向东咧嘴,连吸几口烟,摇头,“这些事情你和妈别掺和,知道了心里烦,没用。”
韩向阳静静看着他,语气柔和,但透着坚毅,“说,到底差多少。”
“哥……”韩向东看着哥哥的眼睛,半晌,低头,无奈道:“两家银行一千八百多万,私人借款三千多万,还有……”
韩向东的声音越发低沉,“今年开春,拿了财务公司的高利贷,这笔账最麻烦……”
韩向阳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爸爸不是号称邯阳首富,早几年就买了好几块地皮,还有这栋楼,商铺的租子都年收百万?”
韩向东吹了吹烟头,任凭烟灰落在木地板上。
韩向阳拿了烟灰缸放在弟弟身前。
“问题就出在几块地皮上。”在烟灰缸里涅灭了烟蒂,韩向东缓缓开口,“哥你还记得两年前年新德化工那块地吗?那年拍卖我也去了,爸爸花了八千九百万中标,电视台都报道过。”
“有印象。”韩向阳点头,那年中标后,父母亲还特地去省城学校找他一起庆祝过,低头看了看手上这块男表,这块六万多的手表,就是那次父母买给他的。
当时,他记得父亲口口声声说,等新德化工这块地皮开发出来,要跟他在省城换套别墅。
“这块地出问题了?”
韩向东又点燃一支烟,却被韩向阳夺了过去,捏碎,扔进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