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说起正经事,下个月宰相府老夫人六十大寿,要准备贺礼,芮嬷嬷问老太太是自己张罗呢,还是交给大夫人一并打点。
“交给韵之吧,有扶意帮着她,我很放心。”老太太说,“孩子大了,该学些人情往来,往后也是要当家作主的。”
这话才传到清秋阁,韵之正抱怨她不想去宰相府,就又有消息传进来,端午节上,皇后在内宫摆宴,请世家贵族的女眷进宫过节。
消息传开,姑娘们都被接走,二夫人也派人把韵之叫去,必然是有话要叮嘱。
清秋阁里一时静了,扶意如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见香橼在她身边转了又转,问道:“怎么了?”
香橼很不安,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她对嬷嬷念叨的那些事,乖乖认错道:“小姐,我下回再管不好这张嘴,您就拿戒尺打我吧。”
扶意说:“我才不打你,我把你送回纪州,我自己一人在这里天天吃山珍海味。”
香橼知道她没生气,不免又得意起来,就被扶意用书册敲了脑袋,严肃地告诫:“这话对嬷嬷自然说得,老太太和嬷嬷比亲祖母还疼爱我们,没什么说不得的话。但你总管不好自己的嘴,早晚要闯祸,到时候吃苦头,多少山珍海味也补不回来。”
但扶意也明白,香橼是看着芮嬷嬷亲切,才说出口,来这家有些日子了,她在翠珠几人跟前从不多嘴,比起旁人向香橼打听纪州的事,这丫头更机灵地打听来好些祝家的事。
此刻见翠珠进来,向扶意问道:“言姑娘,您进宫赴宴吗,您要是不去宫里,端午节上,咱们清秋阁里做几个小菜,热闹半天可好?”
扶意笑道:“我当然不进宫,正好和你们过节。”她命香橼拿钱袋来,给了翠珠五两银子说,“拿去置办酒菜,这些可够了?”
翠珠不敢要:“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我们讨姑娘的酒菜吃,我们只是想和姑娘一起热闹热闹。”
扶意道:“你们伺候我那么辛苦,不过一顿酒菜,五两银子够不够,若是不够……”
“够了够了。”翠珠也不再推辞,接过银子说,“五两可花不完,奴婢就替您打赏采买和厨房可好。”
扶意一一都应了,待翠珠退下,香橼说:“才吃了二老爷的寿酒,立马要进宫赴宴,下个月还有宰相府的寿宴,转天又不知哪家办喜事,这京城里老爷夫人们的日子也太逍遥了。”
“天子脚下,富贵繁华是必然的。”扶意将书册码起,说道,“可伴君如伴虎,都是……”
但是不吉利的话,她不忍说出口,抱着书便走开了。
而这天夜里,大夫人几位一并都在老太太跟前说话,皇后娘娘下的旨意,忠国公府老太太,三位夫人并小姐们都要进宫。
平日里映之她们不大随行,这一回既是皇后的旨意,大夫人也只能顺从,此刻说道:“皇后娘娘说,只是女眷家宴,不必按品大妆,我与老太太不着诰命服,你们也各自选妥帖的衣衫便好。”
更是毫不客气地对金氏说:“弟妹年轻,平日里穿红戴绿,在家里看着喜庆,但宫里比不得谁家的宅邸园子,还望你选几件庄重的衣裳。”
一屋子孩子在,三夫人很是下不来脸,索性道:“那就请嫂嫂赏些银子,给我做一身体面衣裳,也就不怕给您和皇后娘娘丢脸了。”
大夫人冷冷道:“五月的月例银子就该下了,你拿自己的银子去置办便是,向来脂粉锦缎的花销,都是算给你们的,又何必伸手问我要?何况三爷另有俸禄,足够养活妻儿。”
“你!”金氏起身来要发作,被一旁的慧之拽下,芮嬷嬷也走过来,悄声劝了几句。
大夫人视而不见,将自己屋里的映之和敏之看了看,说道:“你们不怎么进宫,明日我会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你们规矩。”
说着便对角落里的扶意道:“清秋阁停两日课,你也歇一歇吧。”
金氏突然插话:“不必停课,我家慧儿不用劳烦大夫人费心,她照旧去清秋阁。二嫂嫂,韵之时常进宫,也不必学了吧。”
姜氏还没开口,大夫人就冷漠地说:“韵之才是最该学的,元宵宴上闹的笑话,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