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在妹妹脑袋上轻轻一敲,顺势看了眼扶意,像是嗔怪她,把姑娘们教得将来都要入朝为官,去和男儿比肩。
自然,他原就默许扶意传达她的信念,但不得不告诫妹妹:“想要出门,就对三哥说,不论什么地方哥哥都带你们去,不能偷偷跑出去,哥哥会担心牵挂。”
慧之依偎着兄长说:“我才不走,昨晚用饭时,哥说他佩服二哥哥的胆魄,也想出门闯荡,差点被爹爹揍一顿,娘把我哥的零花钱都扣下了。”
映之也道:“四哥哥才像是要往外跑的,真没想到,二哥哥先走了。”
祝镕叮嘱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自有长辈们来周全。你们专心跟着言姐姐念书,有了底蕴涵养,将来什么事都难为不到你们,都坐回去吧。”
姑娘们归坐,扶意送祝镕出来,在清秋阁无数双眼睛下,自然是规矩又客气。
祝镕不经意地轻声说:“不必担心我,没人会为难我。”
扶意颔首,彼此保持着距离,目送他离去。
此刻东苑二夫人的卧房里,少夫人侍奉婆婆吃了药,免不了又听几句抱怨和责备,不敢顶嘴。
但二夫人精神有限,很快就蔫下来,在一旁的梅姨娘,就给少夫人使眼色,让她赶紧退下。
少夫人心里感激梅姨娘,好容易脱身出来,将茶盘药碗递给丫鬟,顺口问:“二小姐呢?”
婢女应道:“方才瞧见,往二公子屋里去了。”
少夫人打发了下人后,便往二弟屋里找来,这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婆子守在门下,还是不知从哪儿调来的,原先那些都因看管不利,暂时被关了起来等候发落。
“韵儿?”少夫人进门找人,却不见妹妹的踪影,走近了些,隐约听见啜泣声,才发现韵之蜷缩在角落里。
她想安抚些什么,却怕自己嘴笨适得其反,左思右想后悄悄退出来,命自己贴身的婢女,去清秋阁请人。
扶意接到少夫人的消息,命香橼守着小姐们写字,独自跟着东苑的下人过来,少夫人早早等在门下,见了她便说:“韵之躲在二弟的屋子里哭,我不知该怎么劝解她,扶意,你去看看吧。”
扶意已有两天没见韵之,二夫人病倒后,她就一直在母亲身边伺候,夜里也不回老太太那里,听翠珠说,二小姐恐怕要正式搬回东苑去了。
屋子里依然还有啜泣声,扶意在角落里找到了韵之,蹲下来拿出自己帕子递给她:“你想念兄长了?”
韵之泪光楚楚地看着扶意,她该怎么说,昨晚听见爹娘的对话,爹爹对兴华堂恨之入骨,誓要夺取爵位,从此将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目的。
“扶意,这个家要散了。”韵之哭道,“我爹不愿再派人去找二哥,他不要这个儿子了。”扶意伸手搀扶她:“你出来说,我们回姑祖母身边说。”
韵之彷徨无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被扶意擦了眼泪,带着出门,那样巧,闵延仕竟然登门来问候。
祝家二公子失踪的事,眼下满京城都知道,老相爷派来长孙,也是给足了体面。
但二老爷不在家,夫人缠绵病榻,唯有少夫人能接待弟弟,便刚好遇上了带着扶意和韵之。
韵之才哭过,双眼通红,惹人怜惜,闵延仕温和地说:“二妹妹不要担心,我也会想法子去找,二公子必定不会有事。”
韵之这会儿,顾不得儿女情长,但也感谢闵延仕的好意,欠身致谢后,对嫂嫂说她要回祖母身边一趟,少夫人少不得叮嘱:“你去去就来,一会儿娘不见你,又该生气了。”
看着俩姑娘离去,少夫人转身要对弟弟说话,却见他目光怔怔地出神,担心地问:“延仕,你怎么了?”
闵延仕忙回过神,应道:“我在想,二公子会去何处,想略尽绵力。”
少夫人摇头:“多谢你,但我想还是不要惊动家里的好,公公婆婆都是极讲究体面的,家里出手相助,他们不会感激,只会觉得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