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痛苦,二夫人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她这辈子,到底几时才能安逸。
扶意温和地说:“伯母,您消消气,我去劝大嫂嫂和韵之来给您赔不是,母女婆媳之间,还有什么隔夜仇呢,本是最心疼彼此的人。自然,今日对您说的话,我绝不会对韵之和大嫂嫂说,不论如何,您是母亲是婆婆,威严不容动摇。”
此刻,二公子的卧房里,蜷缩成一团的少夫人,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怕是儿子和女儿要找她,不自觉地起身走到了门前。
坐在床边脚踏上的韵之,抬起头冷冷地问:“嫂嫂,怀枫和嫣然会有人照顾,你不要担心,现在该想想你自己。”
少夫人含着泪,气息孱弱地说:“是我向母亲顶嘴,我冲她大喊了一声,我忤逆在先,韵之,都是我的错,不该把你再卷进来。”
韵之愤然起身,拉着嫂嫂到镜子前,镜中年轻的妇人瘦弱憔悴,这些日子少夫人累得连饭都吃不下,每天一睁眼,不是婆婆找她,就是孩子们要她。
“我哥哥看不见吗?他看不见你变成这样吗?”韵之说,“还是他借口公务忙,故意躲得远远的?我还以为我哥有多疼爱你,原来他就是这样疼爱你?”
“你哥哥他……”
“嫂嫂,你做错了什么?”韵之说,“你在家做姑娘被闵初霖欺负,你说是自己出身卑微,是活该。那来了我家,堂堂正正的长媳,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和兄弟姐妹相处和睦,身上占着全天下女子所有的好,可一旦被我娘欺负,你就怪自己不好,什么都是你的错。”
“韵儿……”
“是,也许你想以此息事宁人,可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这就是你委曲求全的结果吗?”
少夫人不愿再照着镜子,躲到一旁惶恐地摇头,眼泪横飞:“可是在这家里,除了母亲的刁难,人人都待我好,已经是我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天堂。韵儿,你没有受过苦,你没有过过每天被欺凌折磨的日子,你没有晚上钻进过湿透的被窝,没有好好走着路被推进池塘里,没有被在栽赃嫁祸受罚挨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这家里的一切。”
韵之呆呆地看着嫂子,她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可不忍心再多说一个字。
少夫人努力镇定:“怀枫和嫣然会害怕,这几天家里不太平,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还那么小。“
只听门前被轻轻叩响,是扶意的声音:“韵之,是我。”
“是扶意……”少夫人恳求着,“韵之,让扶意进来好不好?”
韵之坚持着:“叫他们把大哥找回来,不然我不开门。”
少夫人走上前,抓着她的手:“韵之,求求你,别叫我在你大哥面前难堪,若是再把父亲惊动了,往后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门外又响起扶意的声音:“韵之,别人都退下了,就我一人,你信我。”
少夫人见韵之面上软下几分,她再次恳求后,妹妹终于点头。
房门打开,外头果然不见人影,扶意手里端着热水,进门放下后,主动又关上了门,柔声道:“我想你们一定哭花了脸,先洗把脸吧。“
少夫人挽起袖子,将拧干的热帕子先递给韵之:“快,擦擦脸。”
韵之接过帕子,怔怔地捧在手里,一时悲伤难耐,哭着说:“嫂嫂好可怜……”
少夫人哽咽道:“可别人上哪儿,找你这样好的小姑子,别人家最难缠的就是小姑子,就连我家嫡母,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被贵妃娘娘在老太太跟前挑唆欺负。韵之,嫂嫂有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姑嫂俩抱着哭成一团,扶意劝了半天才让她们冷静,说道:“伯母已经想明白了,愿意不再提方才的事,伯母说了,她心里太多的委屈,只因你们是最亲近的人,她才会放心地说出来。可她……”
“你不用来做和事佬,我并不奢望我娘会反省,这事儿不在她身上。”韵之强硬地说,“我要见我大哥,我要和祝平珞说话,我要他回来看看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