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弟弟。”涵之对守备的将士说,“父王命我来接他。”
祝镕心里一咯噔,在将士放行后,走到姐姐马下,为她牵起缰绳,并问道:“王爷知道我会来?”
涵之说:“眼下整个京城,能接近我们的,只有祝家子弟,连项氏皇族也无法得到我们的信任,不是你,还会有谁?”
祝镕不再说话,为姐姐牵马前行。
涵之说:“本该你姐夫来接你,但他已经走了,王爷因身体不适,多休息一天再动身,算着日子,刚好也能把你等来。”
马匹停在营帐前,涵之利落地下马,走到弟弟面前,伸手探入他的风衣,像模像样地搜索了一番,摸到了一切不该出现的东西,可她一件都没拿出来。
“进去吧,王爷在等你。”涵之道,“我在这里等你。”
祝镕沉下心,在营帐门前侍卫锐利的目光威逼下,只身走了进来。
营账里只有一张床,烧着炭炉取暖,但看得出来,原先有桌子在这里,地毯上还落有泥沙,像是从行军布阵常用的沙盘里掉落下来,这营帐驻扎在这里,似乎并非一两天了。
祝镕想不通,这么多人,是如何将三天的路程,在一日之内就走完,
又为何到了这里突然停下。
还有,姐姐说世子走了,他去了哪里?
“你离开京城时,可有发现异常?”胜亲王开门见山地问,“京城外守备如何?”
祝镕摇头:“晚辈行走匆忙,未及细查,不过……”
王爷淡定地问:“不过什么?”
祝镕道:“路遇妹婿闵延仕,擦肩而过时,他留下一句话。”
王爷想了想:“闵家的那个孩子,我记得,品貌端正,文质彬彬的书生。”
祝镕道:“他告诉我,本该紧随金东生部队奔赴边境的粮草,被扣下了,这样的情况,曾经出现过一次,便是金东生去南方剿灭明莲教老巢时,皇帝似乎提前就知道战事不会拖太久,运送的粮草的数目不对。”
“擦肩而过的一句话,足够你想这么多?”王爷笑道,“你们倒是很默契。”
祝镕躬身道:“晚辈与他,同窗十数载。”
王爷说:“我听你姐姐讲了,京城贵府子弟中,不乏英勇少年,你们祝家,更是人才辈出。”
祝镕都到这里了,哪怕动手刺杀王爷之前,他也要先把一些事弄清楚,于是问:“您违背了和晚辈的承诺。”
胜亲王笑道:“难道,你又真的相信我?自然,我不该欺骗你一个少年,不错,我违背了承诺,从一开始,不过是利用你去拖延时间,暂时稳住皇帝的心。”
祝镕问:“您从没有想过放弃复仇?”
胜亲王道:“他不配。”
祝镕垂下目光,双拳紧握:“王爷您该明白,我此行的目的。”
胜亲王道:“可我不会让你杀我,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是怎么来怎么回去,另一条路,就是跟我走。”
“走?”
“去边境杀敌。”
祝镕眉头一紧:“世子他?”
王爷颔首:“你今日所见,不过是我兵力中的一小部分,你姐夫已带着大队人马奔赴边境,还没赶来的队伍也转道往边境去。你就不想想,三天的路,我们一天就走到这里,你算一算方向,我们的目标是京城,还是边境?”
祝镕恍然大悟,以王爷的路线来看,这样走下去,他们将路过京城,直奔赞西边境。
胜亲王道:“金东生声势浩大地带兵离开京城后,绕了个圈又回去了,我那皇兄根本没打算去支援边境,他只想在京城设下埋伏,好将我斩杀于城门之下。”
祝镕道:“可您若带兵而来,金东生也好,京中禁军也罢,都不是您的对手。”
胜亲王说:“所以边境打仗了不是吗,他知道我放不下国土和百姓。雍罗国与赞西联手,胜败难定,他再派几个细作刺客行刺于我,待我死在边疆,他还能给我一个载入青史的英名。”
祝镕的拳头,咯咯作响。
王爷淡定地说:“镕儿,他从头到尾,都没把你算计进去,你不过是陪我们一起,下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