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随便猜,不妨事。”
祝镕却是问:“那天在大殿上,您告诉了他?”
王爷摇头:“我没告诉他,我只是让他用刀杀了我,刀尖已经逼在我的胸前,可他最后还是下不了手。再后来嚎啕大哭,一步步走回龙榻,用手里的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我没能拦住。”
“您为何不告诉他真的遗诏写了什么?”
“真的遗诏上,没有条件,父皇说,只要我乐意,随时取代他。”
祝镕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爷:“这……怎么可能。”
胜亲王道:“还有一件事,你和慕开疆恐怕都没发现,你们得到的两把匕首上,并没有毒,皇帝是失血而亡,你给我的那把匕首,后经查验也没有毒。”
祝镕胸口发紧,浑身紧绷。
胜亲王道:“镕儿,这是几十年的恩怨,和你们这一代孩子,毫无关系,我希望你能放下。”
祝镕眼中含泪,艰难地应道:“是。”
胜亲王说:“若要论对错,错在我,倘若当年我愿意取代太子,他早就得以解脱。那样的话,大齐会不会更好,这难说。但眼下看来,我的放弃,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为了给新君立威,我必须尽早远离皇权,从今往后,辅佐朝政,守护皇帝,就托付给你们了。”
祝镕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必不辱命。”
胜亲王道:“他于你有栽培之恩,但一切都过去了,你的难过悲伤,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你更不必担心言景山因为抄写遗诏会遭我或是皇帝诛杀灭口,从今往后,只有当你们抛弃国家、背叛朝廷时,才会有性命之忧。雍罗火炮的威力,你已经见识过,更是死过一回的人,若干年后,我大齐刀枪火炮若再停滞不前,你也白白死那一回。”
祝镕沉下醒来,抛弃前恩旧怨,朗声道:“臣领旨。”
与此同时,祝家的车马到了宫门下,涵元殿的掌事前来迎接老太太,但另外对扶意说:“王妃娘娘请夫人前去一见,稍后会带您一同到涵元殿见皇后。”
扶意便辞过祖母与家人,跟随其他内侍往闵王妃的殿阁来。
途中遇见太医从长公主那儿出来,领路的宫女随口问了一句,太医身旁的宫女应道:“长公主要出门逛逛,皇后娘娘命太医来瞧瞧,瞧了说还不行,长公主正发脾气呢。”
扶意只是听着,不敢多言,不久后便被领到了闵王妃面前。
王妃正指挥宫女收拾离京的行李,见了扶意笑道:“这一年,离了纪州后,便是到处奔走,都习惯自己打理这些事,倒是把这些宫女都吓坏了。”
扶意随闵王妃来到屋檐下,将自己的手帕铺在围栏上,好请王妃落座。
“这么漂亮的绣工,别糟蹋了。”王妃却拾起来还给扶意,说道,“他们天天擦,干净得很。”
扶意看得出来,王妃娘娘已经开始放松下来,正渐渐回到纪州的状态,在纪州她可很少穿戴得这样隆重华丽,更多的时候,是骑在马上随王爷穿梭在军营中。
“叫你来,是要把尧年托付给你,她原是要跟我们回纪州,但身上有伤,正好做借口把她留下了。”闵王妃道,“她和那个慕开疆的事,我和王爷商量了,我们不插手,他们自己看着办,最后皇帝和皇后总会做主。只是,万一慕开疆伤了她的心,你是年儿最贴心的朋友,多多陪着她、开导她。”
扶意称是,再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闵王妃说:“就这一件事,再不就是,好好辅佐涵之,时常进宫看看她。”
扶意想了想,欠身道:“娘娘,有件事,晚辈也想请教您,是关于祝家爵位的继承。”
半个时辰后,扶意跟随闵王妃来到涵元殿,老太太见了王妃,彼此说了好些不舍与叮嘱。
不多时内侍通报,祝家诸位公子也到了,扶意等在殿门边上,待大哥和平理进门去,她拦下了祝镕。
“怎么了?”
“镕哥哥,爵位的事儿,我打定主意了。”
“什么主意?”
“我会帮着你一起说服大哥哥,我不犹豫了。”
祝镕很高兴:“怎么突然想通了?”
可是扶意却奇怪地看着他:“你的眼睛怎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