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扶意却觉得,韵之是长大了,才会想这些事。
韵之托着腮帮子:“像你就好了,志向宏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走哪条路,一辈子总有个指望。”
扶意笑道:“哪有想得那么远,不过是尽力去做眼前的事,去年这会儿,我还在纪州和我娘受祖母的虐待呢,那时候我的志向就算上了天,也没想过这辈子真能实现。明年此刻又会如何,谁又知道呢?”
韵之说:“是啊,这一年,太漫长了,往后的一年,我又不敢想。”
扶意笑道:“别犯愁,静下心来想想,有什么值得你去做的事,这家里也好,闵延仕也好,哪一个会不支持你?”
韵之说:“我都想两三天了,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扶意却道:“这两三天,你明明都在照顾二婶婶和二叔,哪有功夫去想,过一阵子闲下来,再和闵延仕商量商量。”
韵之叹了一声,不想气氛凝重,便岔开话题问:“你和大姐姐要做的事,怎么样了?”
扶意道:“明日进宫商议,开头很重要,那些大臣们最怕的,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但不论如何,总要跨出一步。”
韵之满心佩服:“将来我是不是能有一天,见你站在朝堂上,和那些男人一道商议国事。”
扶意笑道:“那我可不能够,眼下只想做个教书先生,先把太宗年间的女学,重新办起来。”
韵之玩笑着:“要不,我明儿和平理打猎去,出去散散心也好。”
自然,平理绝不会带着韵之出门,不是怕家人责备,而是过去二人曾偷偷出门玩耍过,结果在外面吵得不欢而散。
他负气独自回来,结果韵之还没到家,把一家人吓坏了,纷纷出去找,最后两人都挨了罚。
如此隔天一早,平理收拾行装,便要出门,可平珍突然大哭,几个奶娘围着也不管用。
弟弟哭得那么惨,他实在不忍心丢下,打算等弟弟睡着了再走。
可平珍就是不睡,睁大眼睛看着哥哥,哥哥一旦离开他的视线,就拼了命地哭,闹得平理没法子,只能寸步不离地陪着。
且说太尉府里,秦影一清早就随母亲去庙里烧香,母女俩赶着午前回到家中,却见哥哥还在家里没出门。
问起怎么不去打猎了,兄长叹气说:“平理那家伙,像是家里拦着不让,我也不清楚,罢了,等下回吧。”
看着哥哥失望地离去,秦影心中隐隐不安,会不会是昨天请祝家二小姐传话,惊动了他们家的长辈,才把祝平理拦下了。
可她昨天当真不是去告状,只是为了“约定”好的事做个解释,因为她无法兑现,总要给个交代才行。
“那也,不能怪我……”姑娘默默念了一声,不再去想。
公爵府中,平理被弟弟折磨得,咬牙切齿要等他长大好揍他,半天功夫就这么耗光了,等珍儿乖乖睡去,太阳已然西晒,等他们出城天就黑,还打什么猎。
夜里,老太太让孙儿们过去用饭,平理问祖母最多的是,他娘几时回来,扶意在一旁问,怎么改主意了,平理气得不行:“我这半天,就耗在那小东西身上,我的兄弟们都被耽误了。”
祝镕道:“秦太尉已经向皇上求得恩旨,允许他孙儿参加下一届恩科,不是请了好些先生,除了国子监之外,平日里只能念书做学问,不得出门?”
“你也知道?”平理说,“他爷爷到处跟人说?”
祝镕颔首:“为了不让人去打扰吧。”
平理直摇头,低头继续吃饭,不经意抬头,发现全家人都在看着他。
“我……怎么了?”平理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珠子一转悠,冲着韵之问,“你又告我黑状?”
韵之恼道:“我都懒得搭理你,我怎么你了?”
平珞淡淡地说:“你呢,打算几时参加恩科,我也好向皇上去求恩旨。”
平理放下碗筷说:“我不想科考,不是说,只要我把书念完就好了?没说要科考啊。”
韵之问道:“那你将来做什么?富贵闲人?”
平理看着家人,想起大姐姐说,朝廷和当今皇室对于兵权的忌惮,他就算从军,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兵卒,做不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