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被气得无话可说,开疆却一脸嘚瑟,说他还要去向闵延仕道谢,大摇大摆地走了。
自然,这家伙能和长公主修成正果,祝镕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至于同样的问题摆在自己身上,他是该好好反省。
转身往里走,忽然一阵暖风扑面,带着浓浓的花香,去年今日,他几时能停下脚步看一眼春。色,闻一闻花香,这漫长而艰难的一年,怎么都值得了。
深宫太液池边,两个急性子的姑娘,把满碟的鱼食一股脑洒进太液池,引得鱼儿争相竞食、沸反盈天。
扶意带着宫女在不远处布置明日的游园诗会,听见这里笑声朗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亦是为尧年和韵之高兴。
不久后,皇后被簇拥着缓缓而来,尧年和韵之迎上来,却被涵之责备:“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不成体统,不是说过来帮忙,怎么只有扶意一个人在忙?”
韵之大大咧咧说:“她最会卖乖讨巧,方才都是我和长公主在忙,您没瞧见。”
还是尧年老实:“那倒也没有,都是扶意在忙,我们不能抢她的功劳。”
韵之冲她使劲儿眨眼睛,被大姐姐责备:“如今学得谎话随口来,又欠管教?”
到底是亲堂妹,她比尧年更会撒娇:“就是逗您一乐,再说了,扶意那么好,处处好,让我们一回又如何。”
尧年已经主动朝着扶意走去,涵之这才对妹妹说:“往后在宫里,不要放肆言笑,不是姐姐非要约束你,这宫里没有妃嫔在,年轻女眷进宫才要更谨慎规矩。”
韵之反而心疼地看着姐姐:“过些日子,等长公主也走了,我和扶意不进宫来时,您该多寂寞。”
涵之说:“有皇上在,将来有我的小皇儿在,还有这么多宫女内侍,怎么会寂寞?”
韵之还是觉得太冷清:“我无所事事,姐姐若是闷了,就召我来陪您说话。”
涵之笑道:“怎么就无所事事?”
做妹妹的赧然一笑,不自觉地低下脑袋:“长公主要远去巡视边境,扶意则忙着她的大志向,而我……”
涵之拍去粘在妹妹衣袖上的鱼食,笑问:“怎么?”
“我每天就在等闵延仕回家。”韵之自卑地低下了头,“就这一件事。”
涵之笑了,韵之更窘迫,柔声央求:“姐姐不要笑。”
然而远处又传来尧年的笑声,方才在嫂嫂跟前老实,去了扶意身边一样捣蛋,涵之不得不出言制止:“尧年,不许胡闹。”
再回过头,见妹妹一脸憧憬地看着她们,涵之便问:“在你眼里,尧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扶意则志向高远,要为天下女子而争,相形之下,你自卑了?”
韵之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应答。
“那在你眼里,大嫂嫂她是怎么样的人?不如尧年,不如扶意?”
“可我觉着,这不能比,她们原就不是一样的人,大嫂嫂哪儿也不比谁差些,难道主持家业相夫教子,还成了罪过不成?”
涵之欣慰地笑道:“同样的道理,放在你自己身上,就不成了吗,天天盼着丈夫回家,有什么不好?”
韵之怔然,呆呆地望着姐姐。
涵之说:“若实在闷得慌,要找些事做,谁也不会拦着你,可就算一辈子都找不到,又如何?人生在世,为什么要活成别人的样子,有功绩、有能耐、有志向的人生才算成功?这可不见得,在姐姐眼里,我家韵儿就很好很好。”
韵之心里是暖,但脑筋还没转过来:“可是……”
涵之说:“不着急,你总会想明白的,就当是姐姐的命令,不许在心里嫌弃你自己,记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