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欠身:“那就是了,就不该再让那些书信,出现在这世上。”
大夫人眼神一晃,不禁握紧双拳,她想到了……
扶意福了福:“夫人,愿您保重,晚辈先告退。”
大夫人忽然出声:“你站住。”
她看向扶意,眼中带着满满的怀疑,像是怀疑扶意,又像是在怀疑其他人或事,到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淡淡一句:“你走吧。”
扶意行礼,安安静静地退下,离开时,她又看了眼门边的遮阳伞。
来之前,大姐姐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叮嘱,且都默认了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传到此地。
大姐姐说一切分寸由她自己拿捏,横竖他们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不可言说,但要自己千万小心,别被杨太后算计。
一路往外走,扶意在心中盘算,杨太后必然希望妹妹活下去,否则她如何利用妹妹的存在,去达成她长远的目的。
细细想,连此刻自己出现在封地,必定都在杨太后的算计中,她料定了祝承乾不会来,皇后也不会来,但生母的确病入沉疴,皇后又不会冷血无情地坐视不理。
扶意径直离开了这里,宫门外,平理百无聊赖地等候着,见了扶意便抱怨:“早知道,我们约个时辰相见,也不必我在这里傻等。”
“辛苦了,方才没顾得上,也没想到会这么久。”扶意愧疚地说,“难为你在这里守了半天。”
平理来搀扶嫂子上马车,叔嫂二人靠得近了,扶意便问:“你在这里大半天,可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平理机敏,严肃地说:“没有,您想我看到什么?”
扶意颔首:“回住处再说。”
且说他们一路往封地来,沿途都住在各处驿馆,到了这里也不例外。
待车马到了住处,平理安顿好了人手,便敲开了嫂嫂的房门,两人合计了半天后,平理才离开。
是日夜里,平理便只身闯入太后殿阁,躲在隐蔽之处,那么巧,遇上太子来向母亲道晚安。
杨太后看着儿子说:“你成日里往山上跑,可有什么收获?”
太子笑道:“也不缺一口肉吃,就不糟践那些山里的飞禽走兽,怪不忍心的。”
杨太后却是怒道:“你爬得那么高,见江山在你的脚下,就没半点念头?”
太子的笑容顿时散了:“母后,您?”
杨太后怒道:“难道你真以为,我带着你来这里,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太子反问:“既然如此,当初您为何不让我和弟弟们放手一搏,反而选择背叛父皇,带着我们全身而退?我还以为,是您想明白了,是您终于把皇权富贵放下了。”
杨太后冷声道:“留得青山在,当时你拿什么去拼,命吗?”
太子底气十足,和平理从前见过的人有了很大的改变,他质问母亲:“不然呢,现在不一样,还是要拿命去拼。”
杨太后痛心疾首:“傻儿子,他早晚会杀了你,我们活不久的。”
太子说:“如您这般,野心不灭,还想着夺回皇权,我们才活不久。好,就算怎么都活不久,那么还活着的这些日子,我不想再算计,不想再提心吊胆,不想去考虑明日的生死,母后……不,母亲,我只想和妻儿,平静自由地度过此生。”
杨太后怒道:“就困在这穷乡僻壤,要你所谓的自由和平静?”
太子道:“皇帝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只是眼下新君才继位,总要有些顾忌。再过几年,我就会带着妻儿走,江山在脚下,要真正走到了才在脚下,做个皇帝困死在龙椅上,真的拥有江山了吗?”
平理看见了杨太后脸上的绝望,母子俩更是不欢而散,再后来,平理又看到太后接了几封书信,且在看过之后,就随手烧了。
这一切,原原本本地传到扶意耳中,平理严肃地说:“您猜得不错,太后果然野心不灭。”
扶意叹道:“也不怪她野心不灭,她是想到了,皇帝早晚会对他们动手,以绝后患。历朝历代,就没有他们这样的人能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