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拿过去仔细看那营销号上所谓的黑料, 心中五味杂陈。
下边的回复经过控评之后,基本都是上纲上线的辱骂和嘲讽。
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打假赛无疑是相当可耻, 严重情况下甚至算是犯法的事情。那名为“PUBG扒一扒”的号里, 仔细地深扒了两件事。
首先,自然是Dash战队最后那一年惨痛的无数次连败。
那营销号显然是别有用心, 将崔雪角色死得早的分成一部分,将他成为队伍mvp的分成另一部分;前者一律挑选失误操作打成“划水”, 后者一律截图资源对比, 打成“队霸”。
最后, 直接上总结——以他昔日能打出的操作和已有的神格相比, 除了打假赛之外,不可能会有另一种答案。
第二件事, 让人看得开始彻底心慌了。
营销号贴出了一个收集齐备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长条主播的名称以及对应的场次。
舒羽很是诧异,抬眼望向崔雪:“这些是什么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
崔雪低头不语。
面对着神色愈发变暗的舒羽, 最后还是张嘉弈硬着头皮先开口,把曾经打过表演赛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秦朗猜想,这时候的舒羽,心情应该比当时的他要更加沉重。
昔日的亚洲冠军和世界冠军, 竟然要依靠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赚钱。
舒羽按住胸口,瞳孔发紧,轻声问:“崔雪, 我当时借给你的钱, 还不够用?”
“……不算三轮的化疗, 四万多块一天,”崔雪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可别提了,这个数字让我窒息了很长时间。”
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树叶被热风吹起沙沙的声响,取缔了此时房间内的人声。
舒羽只是徒劳地望着他,最后长叹一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贷款。”
“因为还不上,”崔雪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虚,“反正也是晚期末路了,能多一天是一天。我已经害惨了奕哥和齐哥,没必要把舒队你也卷进来。”
舒羽狠狠用拳头砸在了床头柜上,怒道:“说这种话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有啊,”崔雪默默地动动嘴角,“要不然也不会去你家门口跪着借了。”
秦朗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抽搐着疼痛。
他彻底能理解崔雪对自己很是节俭的原因了——曾历经过一次无法改变的万念俱灰,怎还能保留着少年时那股肆意的洒脱呢。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崔雪的肩膀。
崔雪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阵,才掰着手指道:“说起来,咱们当年穷到什么地步呢。”
“三个大男人,一包盐吃了两个月。一周吃两顿鸡蛋,半个月才吃一顿小炒肉。”
“大热天的,空调不敢装,风扇不舍得开;一条短裤正着穿反着穿,翻过来再穿,能穿三天,不敢浪费水。”
“即便这样,”他苦笑一声,“咱依然抠都抠不出来几块钱,比小时候都惨。”
“小秦,说出来你别笑,我们当时讲笑话,还说要问问卖身多少钱一晚。齐哥厚着脸皮去问了,那头一看咱的照片,嫌太瘦了,客人不喜欢。”
秦朗用力抱紧了他的肩,面上万分无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
齐林生难得收了脸上和缓的笑,神色冷峻地望着上边的主播名称,道:“这个统计显然不是一天做出来的,早就有人想对我们下手了。”
“没错。明明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除了上一次崔队自己犯傻,自曝之外,别的时候都没穿过帮,”张嘉弈皱眉,“谁会注意一群卖人头的小账号?短短24小时,怎么可能整理得这么快!”
蒋小婉瘫在床边:“我感觉我这是上了一艘贼船啊。老板,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放心,”崔雪故作轻松道,“谁敢动你,我跟他们拼了。”
“嘶,这话骚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蒋小婉连忙捂胳膊,“老板,你要讲骚话就对着秦哥讲,可别找我。”
“我吧,虽然不太懂,”她用手把玩着一块被角,“但给你们当条锦鲤还是没问题的。我爸说,我从小运气就好,以后肯定能旺身边的人。”
“崔雪,你一定要稳住自己的情绪,”舒羽严肃地警告道,“别再搞出什么吓唬人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就站在你的后边。具体如何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是我这个领队的职责。”
“……知道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只能是躺平任嘲,”崔雪平静地说,“这种节骨眼上,难道我真要亲自出来瞎扯一点什么,再给许音他们施加压力?”
几人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纷纷叹气。
蒋小婉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老板,你要往好的方面想。”
“能有这么大的反响,证明你红啊。 ”
“……啊?”
“你这么想嘛,”蒋小婉给他掰手指算,“普通人和国家级运动员朋友去约吃麦当劳,就算被拍了发出来,能激起什么水花嘛?凭啥你一上镜,他们就觉得你一定会说什么影响的话?本质不就是因为你牛逼嘛。”
“黑红也是一种红啊!”
“你看,秦哥跟你一块去的,因为他是新人,没啥人认识,所以才只有个背影;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但看他也被打码了,明显也是个糊咖嘛。”
崔雪皱眉:“向澄好歹当年也是枫桥战队的队长,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