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他可倒好,踏着她身体的痛苦,成为往上爬的登云梯。
一时间,乾坤逆转。
她闭上了眼,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洛洛……”何振光祈求她的原谅,但发誓这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好。
秦洛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累了,振光,你先回去吧,我妈下班了就会过来陪我了。”
何振光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
秦洛抬头,只见宁采坐在轮椅上,她双手转动轮椅,杵在门口:“不好意思,秦洛,何先生,没打扰你们吧。”她清清越越的嗓音纯澈又干净,一张素净的脸,脂粉未施,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墨色的黑发如瀑披散在肩后,只是额头上贴着胶布,脚上又缠着厚厚的纱布,让她看起来显得清纯动人又我见犹怜。
何振光立刻上前惊讶的问:“宁律师,你怎么来了。”
宁采朝他淡淡颔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何先生,我想跟秦洛单独说两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何振光犹豫的看着秦洛,见秦洛也点了点头后,才说:“那好吧,我出去给秦洛买点吃的。”
他临走的时候还体贴的帮她们关上了房门。望着宁采,秦洛没来由的感觉一些烦躁。
她端起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想起:“宁律师,要喝水吗?”
“不了。”宁采坐在轮椅上朝她靠近了一些,身上似乎不带一点烟火气,她说:“我很抱歉,害你受伤,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同时也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人就是我。”
车祸千钧一发之际,秦洛用自己的身体扑向宁采,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
秦洛笑了笑:“你不用谢我,这只是我下意识的本能罢了,再来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这么做。”早知道这么痛的话,她真的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哎,但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宁采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便点了点头:“如果真有下次,那就换我救你了。”
“呵,我可不想再有下次了。”秦洛轻笑出声。
宁采坐在那里,也跟着笑了笑:“秦洛,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跟少川要结婚了,我需要你的祝福。”
“恭喜。”
*******
“恭喜。”
一直到宁采走后,秦洛的嗓子眼还是轻轻的呢喃着这两个字。
真的恭喜他们。
然而她的心怎么久那么疼呢。
疼得都往她觉得自己快死过去了。
何振光买晚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洛疼得在床上打滚,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痛苦的五官全部皱成了一团,却没有任何舒缓的迹象,看起来那么痛不欲生。
他自然是没有办法,只好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也检查不出到底为什么突然会疼成这副样子。
秦洛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下唇完全被她咬破了,鲜血淋漓的,让人十分心疼。
她痛的几乎晕厥,最后在秦海兰的要求下给她打了止痛针,她才沉沉睡去,似乎没了知觉。
何振光抱着秦洛汗湿的身体,一脸担心:“妈,洛洛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一下子疼成这样呢。”
秦海兰眉心紧蹙,看着秦洛,心头是化不开的郁结,她说:“明天我会安排时间给她做个全面详细的检查,振光,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这里我陪着洛洛就行了。”
何振光摇头:“妈,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她,我不放心,你回去睡吧。”他转身便拿起一边的毛巾帮秦洛擦身上的汗。
秦海兰看了,总算欣慰,她道:“那好吧,你现在这里看着,我去办公室一趟,待会儿再过来。”
她走出房门几步,最后,又折回来,但见何振光始终轻轻照料着秦洛,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少川到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
何振光正在帮秦洛换衣服,他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疼了她的样子,只是秦洛腰腹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让人揪心。她侧着头,表情并不舒服,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冲进去的欲望。
他多希望此刻站在她床边的这个人是自己,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亲手为她抚平眉心的疼痛。
可是,此刻的他,除了站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