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川不语,手指笃笃在桌面上瞧着,宁衍初要出狱了,这比他想的早了近三年,十年牢狱之灾,宁采竟用两年就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不可谓没本事。
赵峂峪拿起啤酒罐子与他碰杯,沈少川依旧是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不过等他喝下几口啤酒再用余光往旁边一扫时,却不见了秦洛和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墨黑的浓眉顿时拧成了一条直线。
他站起来放下钱:“峂峪,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哎,喂……”赵峂峪转身叫他,但他已经步履匆匆朝另一边而去。
他摇头,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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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宝贝,这里的夜晚没有里昂的漂亮啊,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你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里昂去呢。”
秦洛仰望暗淡无光的夜空,黑沉沉的,即使有几颗星子,也像是钻石蒙了尘,那样暗淡无光。
她突然无限的思念那灿烂的星空还有干净的空气:“Daniel,你知道吗?这就像是生活,落满灰尘,逐渐丧失了原本的面目,可是谁也没办法,因为够不着,也擦不干净,生活在这样夜幕下的人,都慢慢迷失了本心,我们都回不过去了。”
“嗨,宝贝,我忘了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后我取了一个新名字,一个中国名字,你猜猜是什么?”
“蛋牛?”秦洛忍着笑,顺口回答。
他一听,脸都绿了:“秦洛!”
秦洛忍不住哈哈大笑,Daniel名字的直译,便是蛋牛。不过他并不喜欢,甚至觉得是一种侮辱。
秦洛也不敢当面这么叫他。
他又催促她:“再给你一次机会,猜错要惩罚。”
于是,“海岩。”秦洛淡然的回答。
他立刻大为震惊:“呀,你怎么知道的。”
秦洛失笑出声:“你不是一直都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中国作家就是海岩,以后如果要来中国,就叫海岩。”
只是当时秦洛很诧异的问他,你也知道海岩吗?
Daniel当时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她至今记忆犹新,他说:“既然你能知道马克思,我为什么不拿知道海岩?”
秦洛从善如流的回答:“哦,我都不知道原来海岩的名声大到可以与马克思媲美。”
“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秦洛深以为然,当下变换了对他的称呼:“那亲爱的海岩同志,你这次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呢。”
他抓了抓头,拿起啤酒罐咕噜噜喝了几口,便是大半罐去了,然后满足的一擦嘴,突然咧嘴笑:“我不打算走了,事实上,我已经辞职了,所以我才会来得晚,等我跟他们昨晚这次访问,我就留下来了,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鉴于你们学校外籍教师十分的稀缺,所以你们校方已经同意聘请我为外教了。”
“真的?”秦洛震惊的双手捂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索邦大学那么有名,你怎么舍得放弃?你刚才还说要带我回去呢。”
“哈哈,是啊,但你看我的中文说的那么好,这几年我一直在苦练中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来中国找寻你啊,当然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都可以陪你回去,但更多的恐怕是你要在这里陪我了。”
她太激动了,以至于忘情的与他拥抱在一起,他们就坐在公园凉亭的台阶上。
只是夜深了,人群逐渐散去,也带走了热闹的烟火气息,此刻,如此安静。
“谢谢你,Daniel,我很高兴你能来中国。”
“哎,宝贝,以后请叫我海岩,OK?”他似乎对这个名字真的情有独钟。
秦洛满口答应:“OK,外籍海岩。”
他哈哈大笑起来。
她高兴的与他喝了两罐啤酒。
直到脚边堆满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子,两人才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秦洛没有醉,只是稍微儿有点晕眩。
至于Daneil,可能没有喝习惯中国啤酒的缘故,竟有些醉了。
站起来时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小心啊——”秦洛站在底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几乎撑不住,危险站住。
他看着她笑,笑容那么纯粹,秦洛顿时涨红了脸,带着他挪动一步都觉得艰难,这个高个子的大男人,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心上,让她苦不堪言。
“蛋牛,你给我醒醒,重死了。”她抱怨着,艰难的带着他挪动到公园门口,正想着去叫车。
结果手腕就被人用力往旁边一拉,可是蛋牛抓她那么紧,连带的也被她拖了过来,重心一面倒。
“啊——”秦洛又望进了沈少川那双阴鸷的眸子,失神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