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浒又道:“再者,我借刚回京城去拜访的名义,去过一趟苏志明府上。他那府邸怎么还是老样子?我记得是他们父子刚上京的时候你替他们收拾的,到现在他都成了年纪轻轻的阁老了,居然无一处扩建。”
“府中下人风气也极好,不卑不亢的,衣裳穿戴也不逾矩,府里的装饰建筑也都简朴。这样的人家,你叫我如何挑的出毛病?”
他这样说,苏清不自觉就联想到了自身。
司马浒说的桩桩件件,好像都在提点他似的。
什么妾室通房的,还有什么府中下人风气的,还有府里扩建不扩建,装饰建筑什么的……
他想起先前苏幼仪出宫访察,来他府上的时候就说过府邸扩建了许多,还发现了他重金养的锦鲤。
幸好他借要送给苏幼仪观赏的名义,才躲过一场麻烦。
这些对于偶尔出宫一趟的苏幼仪来说,看得并不分明,可像司马浒这样日常往来苏府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苏清还没来得及想好为自己解释的话,便听到司马浒说:“至于摄政王,倒是有些可察之处。”
苏清顿时来了精神。
“是什么?”
司马浒一本正经道:“你说他早年丧妇,这都多少年了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熬得住?我就不信了。”
苏清:“……”
他希望司马浒查的,可不是这个。
……
离开苏府,司马浒上了自家的马车。
因为司马浒素来没什么派头,他坐在车里,车夫也和他闲话聊天,“老爷,您从前出门都像武将一样骑马的,怎么近来都改坐车子或者轿子了?”
马车里的司马浒,发出不满的哼声。
因这车夫是他从北带到南、又带回来的亲信侍从,他便直话直说,“从前我心怀坦荡,骑着马穿街过巷,心里好不快活!可如今我心里有事,偏我又不是一个会藏的人,只怕骑着马叫人看出我心里的事,不如躲在马车里的好。”
车夫虽听不太明白,可也能感觉到,自家老爷不是很欢喜。
好像这次从地方回到京城,再见到苏老大人,自家老爷就没有从前的欢喜劲了。如今也只有偶尔得恩典能进宫看望纯太妃,才能让自家老爷露出真正的笑容来。
马车里头,司马浒的脸早就垮下来了。
他在苏清面前强颜欢笑,心里难受得紧。
司马浒自然知道苏清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他在苏清面前,只能这么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因为苏幼仪叫他不要和苏清闹僵,闹僵了没有好处。
若按司马浒的脾气,早就按刚回京城那时的做法,直接怼苏清一番了。
可苏幼仪这样吩咐了,他也只能隐忍着,用不伤两人情面的方式委婉提醒他一些事情,免得他越错越多。
可苏清好像并没有理解。
司马浒想起自己在地方为官的时候,和那些土豪乡绅也不是没有强颜欢笑、装模作样过,可他心里都不难过。
唯独在苏清面前这样,说不难过是真的。
“为臣者,只能忠心二字,旁的都得抛在后头了……”
他喃喃念了一句,外头的车夫没听清楚,侧耳问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