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后头茶寮里大喊,“你快管管呀。”
方才那胖妇人一下子就持着烧火棍跑了出来,朝桥上桥下那些蹭听的人挥舞过去,烧火棍所到之处,众人狼狈地闪躲成一片。
“你们这些蹭听的,连一文钱一碗的茶都不肯喝,这倒罢了!不花钱还要在这里褒贬姑娘?呸,胡图脂油蒙了心的,你们说得她不肯弹了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众人果然静了下来。
他们是来蹭听的,若是阿紫姑娘不肯弹了,他们也什么都听不着,自然不能说什么影响阿紫姑娘。
方才那几句话也不过是忍不住才说的,并非故意打扰。
见众人没有敢再胡说的,胖妇人又钻回去煮茶了,阿紫姑娘面上也好了些,继续坐下来弹琴。
苏幼仪朝着季玉深笑笑。
虽然人群静下来了,可众人方才说的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季玉深有没有听见。
想来他也听见了,所以主动提出要走。
接下来阿紫姑娘又弹了一曲,只是苏幼仪已经没有最初听曲儿时那种感觉了,她不禁看向桥上桥下的人,朝季玉深笑着挤眼睛,“还是蹭听好,不花钱,意韵也比此刻好。”
这大约就是俗话说的,远香近臭。
方才隔得远听见琴声从水上远远传来,倒觉得清丽,这会子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故而礼貌地听完了两个曲子,苏幼仪二人便起身告辞了,“曲子弹得很好,多谢阿紫姑娘招待。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先行告辞。”
“你们这就要走?”
阿紫连忙从座中起身,挽留他们,“可是你们付了一大块银子,少说也有十两,只听了两首曲子便走,那不是吃大亏了么?”
她上来之前就做好弹一夜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一对男女这样浪费,只听两首曲子便要走。
“琴音本就是无价的,我们也不觉得吃亏。”
苏幼仪客气地笑笑,却见阿紫面容更加着急起来,一双勾魂的眼睛也直往季玉深身上看,恨不得用眼底的情丝将他缠住才好。
苏幼仪这下看明白了。
原来她并不是担心自己花钱吃亏了,而是担心季玉深走了,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惜季玉深十分不解风情,阿紫的目光缠着他,他却只望着苏幼仪。
苏幼仪抬脚他便跟着走,苏幼仪站定他便也站着。
阿紫目光含情瞧了他半晌,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幼仪都有些替阿紫着急。
当着别人“夫人”的面,阿紫这么做想必也鼓足了勇气,谁知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主儿。
苏幼仪心里叹了一口气,便也站定看着季玉深,给阿紫一些时间。
阿紫瞧着苏幼仪这么一副毫不嫉妒,反而好整以暇的样子,心下顿时凉了一片。
只怕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在家是十分怕老婆的,或者老婆家大业大他须得巴结着,所以这位夫人才能如此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