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半夏的话虽不是空穴来风,冯淼淼确实是一颗随时爆发的定时炸弹,但冷静过后,翟思思还是更愿意相信靳乔衍。
她安慰自己,靳乔衍和冯淼淼认识这么久了,早就过了人类交往的新鲜期,若是真有发生什么的几率,那也早就发生了,她现在担忧,只会徒添烦恼。
更何况,她不可能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让靳乔衍背弃整个公司,扔下韩国的业务回来。
道理她都懂,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下班的时候给靳乔衍拨了一通电话,也许是他在忙,并没有接听。
她也没有不依不饶地继续打爆他的手机,退出通话界面,走出博治附属医院。
家里没有了靳乔衍,那就不能算是家。
水墨云烟那个地方,她突然有点儿不想回去。
扶着肚子钻进后座,凝视着附属医院的大门半晌,她说:“去墓园。”
司机没有任何异议,按照翟思思的意思,改道把她送去了墓园。
在墓园旁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百合,扶腰徒步前行,凭借蒋丁林曾说过一次的记忆,找到了殷桃的墓碑。
照片上的殷桃还是熟悉的模样,面对镜头,笑得有些青涩,却也是纯粹。
把香水百合放在墓碑前,听着墓园里树枝摇晃的声音,她的心境格外安宁。
望着永远被定格的笑容,翟思思苦涩地笑道:“以前你在的时候,我还嫌你聒噪,嫌你太蠢,没想到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遇不见第二个你了。”
颜半夏的话确实给她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人在脆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依靠爱人、家人、朋友。
爱人远在异乡,家人是她报喜不报忧的对象,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在易城,是多么孤单。
莫佳佳虽能称之为朋友,但到底是表面朋友,她无法像对待殷桃那样,毫无保留地与莫佳佳深交。
除了莫佳佳以外,能够让她毫无顾忌地相处的人,就剩下了靳白。
可靳白也出了国,定居国丨外。
一下子,她竟有种举目无亲的可悲感。
清浅的嗓音揉进了夏日的风中,在偌大的墓园里,她的声音空灵:“桃子,你在下面会怪我吗?如果当时我能拉一把手,也许你就不会死。”
如果当初她没有听靳乔衍的,在蒋丁林和殷桃的感情中插手,如果当初她和靳乔衍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不沉溺在自己的悲恸里,拉殷桃一把,也许殷桃现在就能抱着孩子,笑得腼腆地站在她的面前。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身后冷不防地响起一张男人的声音,倏然回头,蒋丁林手中捧着同样的香水百合,摘下墨镜走到墓碑前。
那一撮小揪揪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长了些许,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原本带着胡茬的唇周,现在只剩下一圈淡青色。
穿的也是之前随性的T恤打扮,瞥着地面上还挂着水珠的香水百合,他眼眸动了动,蹲下身,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一旁。
抬头望着黑白照上殷桃生涩的笑容,他用指腹抹去上面的灰尘,扬起熟悉的暖笑:“桃子,我来了。”
他的背有些驼,尽管是蹲着弓腰的动作,翟思思明显看见肩胛骨处的弧度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