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永远忘不了那夜成景延身上浓重的酒气,在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她也永远忘不了成景延那晚绝望而孤独的眼神,就像潺潺流水中,凭借一股孤勇,毅然决然走到底的孤独行军。
她从来没有意识过,孤独竟是如此可怕的词语。
彻夜未眠,成景延身上的酒味一直在身边刺激着她的五官,他落寞的背影和浑身笼罩的孤独气息,都令她胸口隐隐作痛。
为什么……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可她却那么难受。
都怪此前的十八年,成景延对她那么好,都怪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突然又恢复到了慈父的状态,让她心生愧疚。
但她很清楚,绝对不能再回到一个月之前的生活,她和许博学的事是假的,早晚许博学都会结婚,不可能靠许博学的光环一辈子在成家高枕无忧。
想要真正的自由,必须和成景延奋战到底。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仍然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洗了个澡,开车出门。
今天她要和靳乔衍商量下一步计划,收购。
她出门的时候往成景延的卧室看了眼,他的卧室门没关,床铺凌乱。
下楼让保姆上去帮忙收拾一下,保姆却非常震惊地说:“不行!老爷从来就不让我们进他和小姐的卧室,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去收拾的,不然饭碗不保。”
保姆的话震惊了成蹊,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卧室理所当然的干净,不是出自保姆之手,而是……成景延?
她猛然想起小的时候,成景延总是生气她把玩具弄得遍地都是,边教育她要收拾干净,边阻止保姆插手,生怕保姆把他宝贝女儿心爱的玩具弄坏。
可每次,他都是跪在地上,亲自把她的玩具一个一个收拾起来,而她就在边上看着他收拾。
他一向喜欢干净。
从小小时候的玩具,到长大的卧室,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一手一脚收拾干净的,不允许任何人动,这么多年了,她却不知道。
成景延在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保姆的话令她推翻了她对成景延的认知,也许,成景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残暴,赵雅莉说过,他是一个把所有事都闷烂在肚子里的人,吃苦了不说,难过了不说,高兴了也不说。
不知是恻隐之心作怪,亦或是其他情绪,这两天成蹊心情一直处于低潮,莫名的堵。
“成蹊?成蹊?”
靳乔衍办公室内,许博学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堪堪收回心神,睁眼看着他:“嗯?”
再看他的后方,靳乔衍就坐在沙发上,目光幽冷地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在“开会”上出了神,她说:“抱歉,昨晚没睡好。”
许博学扶了扶眼镜:“只是没睡好?看你这状态,是一夜没睡吧?怎么,是不是成景延现在面临这么严重的境地,你打退堂鼓了?”
退堂鼓。
许博学三个字点醒了她。
她确实打起了退堂鼓。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对,脑子里好像衍生出了一个天使,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