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重新醒了过来,太医的手段还是很了得的,只不过此刻的黄子澄已经是风口之烛,摇摇摆摆,随时都要油尽灯枯。
“柳,柳大人……你,你何必赶尽杀绝啊!诸位大人,你,你们也是读书人啊!给,给孔孟道统,留一口元气吧!”
黄子澄用尽最后力气,说出了这句话,他怒瞪着堂上的每一个人,希望得到想要的结果。
很可惜,他注定失望了。
道衍和尚他就不是什么读书人,这老和尚坑起自己人,比柳淳还狠呢!
至于杨靖和茹瑺,过去他们对传统的士大夫还有很深的情分,可在天牢里两年的光景,他们受了太多的苦,这段时间,他们是反反复复,不断剖问心腹,把最深层次的想法,都掏了出来!
事到如今,让他们去为了什么读书人,什么孔孟道统手下留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柳淳微微一笑,“什么叫孔孟道统?什么叫做读书人?假如圣贤活着,他告诉百姓,你们当中有人贵,有人贱,有人生下来就可以免赋免税,有人生下来就要背负沉重的负担,一辈子只能低着头辛苦劳作,却食不果腹……我不觉得说这话的人,是圣贤!这也不是什么说得过去的道理!”
“我只知道圣贤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圣贤讲究耕者有其田,讲究以百姓之心为心……你们所谓捍卫道统,捍卫读书人的脸面,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维护读书人的特权而已,我现在就想问问所有人,读书人就高人一等吗?就可以作威作福?”
柳淳连续质问,各省前来的百姓都听得十分激动,总算又当官的愿意替他们说话了,说得太好了!
要说大家伙平时对读书人,还真有那么一些尊重,甚至是畏惧。
可是当知道他们不用缴纳田赋,不用承担徭役,还把这些都加到普通百姓身上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怒了。
而且当得知变法受到阻挠,都是因为一些文官的一己之私,百姓更是抓狂了!
“杀了!”
“杀了贪官!”
“把他做成人皮枕头,挂在城墙上面!”
……
面对多少官吏,黄子澄都能勉强控制住,可面对着百姓铺天盖地的指责唾弃,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此刻他身体极度虚弱,又是害怕,又是惶恐,浑身不停冒冷汗。
太医不得不提议,将黄子澄暂时带下去。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愤怒,觉得应该把贪官杀干净,我何尝不是这个主张。但是我想请大家耐心一些,还有不少前朝罪臣,等待着审讯,不妨一个一个来,把他们的面目全都揭露出来!”
柳淳的话,得到了百姓的一致欢呼。
接下来被拖上来的就是暴昭。
这家伙向来以清流自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出去,说他什么也没有参与过,他只是大明朝的忠臣。先帝立太孙,他忠于太孙,这是情理之中,他并不知道篡改遗诏,也没有参与任何残害百姓的事情……
“真是一张伶牙俐齿,推得好干净!”
杨靖冷笑,“暴昭,你的堂弟在家乡招募三千乡勇,设卡征收厘金,这事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事都是背着我的!若是要杀,就杀他们好了,我根本不清楚!“
“不清楚?来人!让他清楚清楚!”
外面锦衣卫跑动,抬上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堆在了暴昭的面前。
杨靖笑呵呵道:“暴昭,你是不是还要说,这些东西你根本不知道,是人有意诬陷你的?或者说,就是我们要陷害你?”
杨靖似笑非笑,暴昭不寒而栗,他看这些箱子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你,你们怎么会弄到这些?不,不会的!她不会背叛我,不会的!”
杨靖哑然,“你总算舍得招供了!”
原来暴昭在朝中,成天喷这个,骂那个,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可这位私下也有爱好,他在秦淮河结实一位歌姬,算起来已经有十多年了。
那时候暴昭还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个青涩的新人。他跟那个女子琴瑟和谐,相处了这么多年,简直比妻子还要亲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