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大人急匆匆赶去天牢,可是和预想中,任何激烈冲突的场面不同,数百人竟然都坐在了地上,柳淳手里拿着许多地图,每人给发了一张。
柳淳一边发,还一边说:“注意啊,要学会看指向标,知道哪里是北方,还要认识图例,你们瞧瞧,这上面有金属矿藏和经济作物。爪哇这一带,最多的就是香料。这可是好东西,要想让菜肴变得美味,就需要加入香料,对了……你们会做菜吗?”
见太学生们摇头,柳淳忍不住道:“不成啊,怎么连做饭都不懂呢?夫子怎么说的,食色,食色啊!要是不会做菜,你们生活至少没了一半的乐趣。”
太学生们黑着脸,盯着眼前的地图,仿佛要吃下去似的。你姓柳的还敢提圣人,你个离经叛道的逆贼,要不是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早就把你给杀了!
柳淳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继续道:“这香料啊,除了能烹饪用,还能用来制作香水,香水你们知道吧?就是小小的一瓶,能卖好几两银子,甚至是金子那种。”
柳淳叹道:“别看咱们的丝绸瓷器,出口利润丰厚,但是论起获利,最丰厚的还是香水,每年从海外流入大明的香水不下一百万两啊!”
“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这块地方,适宜农耕,却没有太多的香料。爪哇国就不同了,那里香料遍地,价值连城……你们若是有兴趣学习制作香料,我那也有书籍,回头给你们送来。记住了,跟制取香料有关的属于化学的一部分。你们要是学会了化学,那可不得了,简直能为所欲为了。”
柳淳絮絮叨叨,跟着学生们讲课,而茹瑺这些人都这么傻愣愣瞧着,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容易等柳淳转了一圈回来,茹瑺才急忙躬身,“柳大人,我等闻讯而来,不知道……”
柳淳摆手,“茹天官,你看我刚刚讲的如何?”
“深入浅出,十分有道理,若是能解决香料来源,每年可以给大明节约上百万两的银子。”
柳淳笑道:“何止上百万啊?茹大人,你们不知道,那些西夷一年到头,也不洗一次澡,他们普遍有很强烈的体臭,故此对香水是趋之若鹜。如果能把这个产业发展起来,不亚于多了一个可以比肩丝绸的拳头产品!”
户部尚书郁新忙道:“柳大人谋国之心真是让人五体投地,诚如是,我们户部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柳淳含笑,“理当如此,这是我分内职责。”
他们谈得开心,可蹇义却挠头了,诸位大人啊,咱们来是干什么的?不是聊家常啊!
“柳大人,刚刚我听大人所讲,是要让诸生去海外?”
柳淳点头,“没错,我刚刚跟他们打了一个赌,他们表示愿意跟孔家同生共死,哪怕上天入地,都不在乎。我就跟他们说,既然生死都不在乎,去海外爪哇,替孔家挽回一线生机,他们愿意与否?”
“很不错,学生们都答应了,这不,我打算给他们进行突击培训,过些日子就出海探险……”
诸生们脸拉得老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们觉得自己是被套路了,可话都说出去了,他们愿意替孔家死,愿意做任何事情。
说出去的话,总不能不算吧,只是出海,又不是砍头掉脑袋,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解救孔家的话,害不害臊啊?
年轻人就是这点好,永远没有老油条的狡诈,三句两句,就能摆平他们。
“柳大人!”蹇义要疯了,他瞪圆了双眼,怒道:“海外蛮荒之地,波澜汹涌,生死不知!你,你是想杀人!”
旁边的李景隆不爱听了,“别胡说八道啊!不光是他们,就连本爵都要出海呢!”
“你?”蹇义更加不解了,这个饭桶能干什么啊?
李景隆丝毫不搭理他,而是走到了诸生的面前,笑呵呵道:“我猜你们读书不少,一定都知道张骞通西域的故事,也清楚班超班定远……咱们这次是出海万里,远比路上壮阔恢弘,势必彪炳史册,为后世敬仰。”
李景隆喜滋滋道:“我打算把出海的人名都写下来,然后刻成石碑。就,就放在鸡鸣山学堂,你们觉得怎么样?往后凡是入学的人,都会看到咱们的名字。”
这帮太学生都懵了,这是什么套路啊?
他们是准备血溅当场,据理力争的,可莫名其妙冒出来去爪哇换取孔家的活路,现在又成了“班定远”,还要名留青史。
玩笑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们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别说他们,就连蹇义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喊,“陛下驾到!”
众人急忙回头,发现朱棣正笑呵呵走来,“你们怎么都跑这块来了?”
李景隆慌忙抢先,不愧是武夫,动作就是够快。
“启奏陛下,臣正在物色出海人选,太学生们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臣正要上奏陛下,请求嘉奖。”
朱棣眉开眼笑,“果然如此?不愧是大明的青年才俊,朕十分欣慰。礼部,你们要给诸生准备践行酒宴,务必隆重热闹,至于开销,从朕的内帑出!不要怕花钱,一定要丰盛,没准朕也会亲自给大家敬酒壮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