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赵易与刘秘书在市里的一家特色小酒馆的单间里坐定,赵易随便点了四个特色小菜,一瓶好酒,又递给刘秘书一根好烟,刘秘书有些慌乱,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只说不会吸连连摆手,赵易只好算了自己点上。
赵易点了烟深吸了一口,侧眼看着刘秘书半天没说话,而刘秘书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喝餐前开胃茶,也没什么话。
赵易心里又转了转,刘秘书本名刘继业,中师毕业,比自己大五岁,当年在人才中心的时候两人一个科室还是平级,平时称兄道弟,吃喝玩乐,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也相互捧场,自己离开人才中心虽然没以前亲密关系也没断。
但几年过去了自己走到了正处级的实职岗位上,自己事太多了没时间再交往了,而刘继业才是一个副科级的副主任科员虚职,岗位仍然是人才中心的小秘书,一直没有串动,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上面已经没人又拉不了关系,又不是公务员身份,行政进不去事业也没什么好地方可以去的。
刘继业这个年龄才是副科级又没有实职,公务员身份又解决不了,政治生命其实早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和家人在外面干点小生意或者只能在这个说不清机构性质的单位干靠。
赵易看着刘继业已经斑白的鬓角叹了一口气才问道:“刘哥,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刘继业尴尬一笑答道:“有什么好忙的?你也在人才呆过,还不是天天混日子。”
赵易又问道:“刘哥,我听说又要机构改革了,上面这次怎么定啊?”
刘继业此时却来了话,忙发牢骚,答道:“怎么定?还是瞎改呗,机构改革弄了十几年,一次比一次乱,就那几个部门,合来分去的,机构越改越大,人员越改越多,级别越改越高,怎么改还不是行政机关?
最苦的还是咱们事业单位,也跟着一起扯蛋,省里成立了一个狗屁事业单位改革研究领导小组,成立了十多年,经费没少花,却一个方案也没拿出来,这次为了掩盖公务员队伍的强大又提出来了一个什么参照公务员管理单位,即不是公务员又不是事业单位,人员管理和工资上按照公务员管理,但单位性质又是半个事业。
我原来有教育的职称,不赚行政工资还能多赚两个钱,如果真的改成参照职称工资又没了,副科级虚职的工资还不到两千,即没车补又没待遇,还不能按照公务员身份提拔,这改个他妈的是个什么劲呢?”
赵易也只能嘿嘿两声,自己上班十年机构改了三次,就是换汤不换药,一次不如一次,除了成全了不少领导之外,最后就是瞎胡闹,只好又问道:“那刘哥这两年没想换个地方?”
刘继业又来了话,答道:“谁不想串啊?但你也知道,我家亲戚已经退休了,这个副科级还是靠着老面子才卖给我的,再串实在是找不着人了,而且咱们单位的性质是事业,只能进不能出。
这次新来的牛主任家里有背景硬塞进行政机关里提拔,因为上面查的严,解决不了公务员身份来咱们这镀金,只要干满三年就能弄个公务员身份回机关继续当官,我原以为多靠几年也能弄个副主任什么的,但又新来几个有背景的任副职,早晚也得提拔走人,然后再来新人继续镀金,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就是混口饭吃等退休吧。”
赵易又假惺惺地笑道:“刘哥,你今年才四十多,说这话有点早啊,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刘继业却一声冷笑说道:“机关里的猫腻你比我知道的多,我都这年龄才是一个事业单位副科级虚职,还哪有下一步?人家能当上领导的五六十岁了还说是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而我这样的在人家眼里早已经是昨日黄花过了气了。”说完又连连叹气。
赵易又是一阵呵呵,调转话头又问道:“刘哥,那就你这两工资钱也不够花啊?嫂子也没怨你?”
刘继业顿现尴尬,喝了一口茶答道:“女人吗,总是有点虚荣心,平时嘴也很碎,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她一个人经营的那个小卖店一年也能弄点好钱,虽然孩子上大学挺费钱的,但还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