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荷抬为姨娘的事情定下来之后,老太太心急火燎地就去翻看了黄历,这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只是娶姨娘,阵势也不大,老太太转眼间就全吩咐下去了,小到龙凤蜡烛,大到给新人的聘礼首饰,一样都不少。
担心何氏在新妇没进门前就闹,老夫特意嘱咐了又嘱咐,让买办的下人一个都不许声张,暗地里张罗。
暖香阁里,柳云熙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四肢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整日光景都只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各种灵丹妙药入了腹,半点效果都看不到。搁在往日,柳云熙早就气得又摔又砸的了,但现在半分力气没有,满肚子忧闷无处发泄,只能咬牙不肯再喝味苦的中药。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柳云熙就瘦了一圈,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配上深凹下去的眼窝,再瞧不出原先半分的清丽脱俗,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失色脱水的干花。
何氏又急又忧,瞧着自己的女儿,一日瘦过一日,守在她的床边喂药服侍,半步都不肯走。外面,香雪院新修那么大的动静,她都丝毫不知。
这日,新熬好的补药又端了上来,黑乎乎的药汁上飘着几颗补血益气的红枣。
靠在软榻上半躺着的柳云熙闻到熟悉的药味,就深深皱起了眉头。
“我……不喝这玩意!”声音虽是轻弱,但也能听出其中浓浓的厌恶。
“女儿别使性子,说不定再喝上几副你的病就能好了!”何氏拭着眼泪,心焦又心疼道。
看见何氏哭哭啼啼的样子,柳云熙眉目间的憎恶更深了,若不是她现在浑身无力,早要张嘴开骂了。她还没死,何氏这个没用的蠢东西就知道一个劲的哭,屁点用处都没有。
静默了一会,柳云熙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冷笑,有气无力道:“这药就算我喝上一辈子,都不会有用。因为我根本就没病,而是中毒了。”
“中毒!”何氏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了身边放着的补汤。
随即看了看周围。暖香阁里伺候的丫鬟下人,早被她们全都打发出去了,饶是如此,柳云熙的“病”仍是不见好转。
确定周围没人,何氏才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我寸步不离的守在你的身边,按理说没人能进来下毒才是。况且你吃的用的,都用银针测过……那些不省心的下人,我瞧着不规矩的,都也卖出了府。若说是下毒,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逃过这么多双眼睛。”
枯瘦的手指抓了抓身上的锦衾,柳云熙满目幽恨,“别人是没这么大本事,但她却是个本事大的!我买通的十五个杀手,没有一个活着,割下的人头全送来了我的房里。”
“啊!”何氏用绣帕掩唇,仍忍不住低声尖叫出来。
她不知道里面还有这茬,柳云熙本没说暖香阁里藏着带血人头的事,担心何氏胆小害怕。事到如今,她索性都说开了,把她买通杀手去要柳云锦的命,反被人割了头送到她的闺房里的事,全盘告诉了何氏。
末了幽冷地补上一句,“她们想用死人头把我吓疯吓傻,眼见着我没有吓傻,现在又想来下毒把我变成残废。柳云锦那贱人的心,比黄蜂尾尖上的针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