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迎了上来,小声道:“皇上春日宴可以开始了。”
玉宣帝懒洋洋一挥手,“那便开始!”
宫女捧来了一枝新绽的杜鹃放在了玉宣帝的面前,等哪位皇子能博得彩头,由皇上亲自为他簪上。
玉宣帝一声令下之后,十几个舞姬鱼贯而入,甩着水袖跳起了踩春舞。
踩春舞每年都会跳,亦是没太多新意。
妃嫔的席位与皇子们的席位远远隔开,中间铺着一道红毯,舞姬们就在红毯上翩翩起舞。
透过舞姬翩跹的裙裾,妃嫔偶尔能偷偷看上皇子们一两眼。
与年老衰弱的玉宣帝相比,青年才俊的几位皇子就像是春日里蓬勃的植物,散发出诱人的朝气。
今年难得的是五位皇子都在,五个皇子容貌不一,气质不同,让后宫嫔妃躲躲闪闪评鉴了好一会。
皇子那一席,谁也没有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僵硬。太后去世,玉宣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位继承的事情,明争暗夺,却又彼此心照不宣。像是一根刺,扎在肉里看不见,却时时刻刻都疼着,叫人无法忽视了它的存在。
一曲踩春舞跳完,十几个舞姬收了水袖,退了下去。
常侍走到红毯中央朗声道:“接下来大家都可讨得彩头,妃嫔娘娘们可以唱支曲,跳支舞。各位皇子,可以说句吉利话,也可以献上些小玩意,博得皇上一笑。”
妃嫔娘娘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愿意上去。如今云贵妃最为得宠,她们想争也争不到。每年不是你跳舞来,我唱歌,皇上早就怕是看腻了。
“娘娘们……”常侍叫了一声。
嫔妃们都摇了摇头,意思她们不想去讨这彩头。
“皇上这……”常侍显得为难。
玉宣帝却是一挥手道:“由她们去吧!年年都是歌舞,她们跳不累,朕也看累了。”
常侍这才转向了几位皇子,笑道:“就由太子您先来吧!”
每一年的春日宴,慕容武都从未缺席过,彩不彩头对他而言已不重要。更何况他已是太子,皇位于他是十拿九稳,他无需刻意去讨好玉宣帝。
慕容武端起了面前的酒水,朗声道:“祝父皇万寿无疆,祝吾东陵繁荣昌盛。”
玉宣帝念了一声,“好!”也端起面前的酒盏饮了一口。
待慕容武坐下之后,慕容竖晃悠悠站了起来,他是几个皇子之中最悠闲无事的一位,最喜跟府中食客吟诗作对,无事喝酒,醉了便躺在姬妾怀中,好不风流快活。
“我给父皇念首诗。今日春宴喜相逢,年年朝朝花相同。回首江山峥嵘处,春风一吹美如故。”慕容竖端着酒盏,摇头晃脑地吟罢,将酒盏往外一推,“我也祝父皇万寿无疆,守得东陵百年昌盛。”
“你呀!最不让朕省心,每日都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话!”玉宣帝责怪了一句,更多的是担忧。
“父皇,我知道了!以后我来见您,绝不喝酒。”身子一晃慕容竖又坐了回去,一幅酒到酣处,似要在春光中睡去的模样。
一会的功夫,慕容竖靠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大。
“皇上,要不要把二皇子扶下去?春日尚寒,二皇子在这休息是会冻着的。”常侍贴心道。
对面几个嫔妃用绣帕遮去了嘴角的笑意。
玉宣帝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有些头疼,不过,他也从未对慕容竖寄予过任何希望,就这么随他去吧!做个闲散王爷也好。
“将他扶去就近的宫殿歇息。”玉宣帝道。
两个小太监上前,搀扶着慕容竖离了春日宴。慕容武微偏了头,冷眼鄙夷地看了慕容竖一眼,这样的废物就是他的弟弟,真是可笑。
不过这样也好,慕容竖这样的废物定然不会跟他争皇位,但剩下的那三个,都不是善茬。
想着,慕容武端起酒盏饮了一口,眼波幽冷。
慕容玉起身,白袍锦衣,墨发玉冠,谦雅如竹,人贵如玉。
好几个妃嫔顾不得玉宣帝在场,犹带痴迷地向慕容玉看去。五个皇子之中,就属三皇子最高贵无瑕,虽不比在世时的南陵王倾国,但南陵王的气场过于冰冷强大,再美也无人敢多看一眼。三皇子却是不同的,他温雅谦和,总带着谦谦笑意,让人不由心软难耐。
若说南陵王是纯洁无垢的冰雪,他就是温柔动人的人间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