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顾南骁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顶着顾南笙期待的目光,慢斯条理的将一碗粥都吃完了。
吃完后,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淡淡的问:“我当初是怎么说的?”
当初?三天之约?
顾南骁喝粥的时候,顾南笙一直都耐心的等待着,可等待的尽头,竟是这么一句话,顾南笙的脸色,一时间就有些难看了。
他僵着脸,却还是下意识的辩解说:“大哥,我们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总要给我们点考虑的时间,是吧?”
顾南骁也不接话,只是呵了一声,淡漠的看了顾南笙一眼,问:“所以,你们以为,现在有求于人的是我?嗯?”
仍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可眼底却又隐隐潜藏着暗涌,感觉到了顾南骁不耐烦的情绪,顾南笙更是为难得很:“大哥,我知道是我和妈妈有求于你,是我们想求你放过我妈妈,可你的那些条件,真的很让人为难,我妈妈思考了几天,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所以她才想亲眼见你一面,然后才做决定。你呢?大哥,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吃点亏,让一让我妈妈,好吗?”
顾南骁挑眉,看着顾南笙,笑了:“给你面子?恕我直言,你哪有什么面子?”
这话,说起来太直白,尤其是这里还有外人的时候,更是让顾南笙几乎无地自容。
所幸,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桩争吵,大宅里的佣人早就离开了,餐厅里,只剩下了顾家的四个人。
可当着顾南苓和夏初心两个女人的面,一向都骄傲驰骋惯了的顾南笙,依旧很讨厌这种尊严被践踏的缘故,可饶是如此,顾南笙却也只能暂时的放下了尊严,厚着脸皮,硬着头皮的哀求道:“我知道我的面子不知情,可是大哥,就当我求你了,算我求你,好吗?”
“呵!”唇角滑过一抹鄙夷的情绪,顾南骁嗤笑了一声,冷声问道:“求?你拿什么求?当初心狠手辣谋财害命的人,如今,你还要我降尊屈贵,亲自去面见残害我妻子和父亲的罪魁祸首,嗯?”
顾南骁将话说得太直白,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闻言,顾南笙一阵语塞,脸色难看得吓人。
可是,事到如今,低人一等的就是他,胸腔里积攒了再多恨意,他却也只能若无其事的隐忍着,小声道:“我求你,大哥,我拿我自己求你,好吗?”
说着,他朝顾南骁深深的弯下了腰。
因为过度的愤怒,他的嘴唇剧烈的蠕动着,可他的一双腿抖了抖,打了几个转,终究还是没勇气跪下去,而是冷沉着脸,维持了弯腰的姿势。
然而,顾南骁那边却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还是什么,却还是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拧紧眉头,眸色沉沉的看着顾南笙,依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眼里却隐隐有一些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就这样看着顾南笙,不吭声,也一句话都不肯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然而,他不发话,顾南笙便也不敢松懈,而是一直弓着腰,维持着哀求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南笙觉得自己腰酸了,眼也花了,头昏眼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栽下去的时候,却忽然,一道男音,打破了他的沉默。
“二弟,你太客气了!”顾南骁居高临下的姿态斜睨着眼前的男人,一副施舍的语气,冷声的说:“好,我这就随你去一趟!”
“谢谢大哥!”得到了顾南骁的肯定,顾南笙这才抬起眸来,满脸的笑意,只是,他的笑容却浮于表面,达不到心底。
“我们这就走。”顾南笙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顾南骁走在了后面,不久后,他便第二次的出现在了看守所的门口。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重回旧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排排如同牢笼般的屋子,顾南骁的心情,与上一次的绝不相同。
恍惚间,他却忽然想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次,他对潘玲玉威逼利诱,费尽了口舌,可到头来,她却还是厚着脸皮不肯,半点错都不肯认,半点亏都不肯吃。
但这这一次,却是顾南笙用自己的尊严换来了自己降尊屈贵的一次见面,是潘玲玉有求于他,是她站在谷底仰望他。
一时间,顾南骁的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见顾南骁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沉思的模样,顾南笙哪里猜不到,他这是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