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悦只看了眼,说:“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不要做的太过吧,对谁都不好。”
陆政慎:“她叽叽喳喳乱叫,更不好,我这是在帮医院清场。”
他示意手下把人带出去,而后道:“进去吧。”
他帮时文悦推开门,两人先后进入病房。
林景程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因为瘦的厉害,一双眼睛变得很突出。
陆政慎拉着时文悦的手,两人走过去,站在床边。
陆政慎:“听说你醒了,恭喜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景程没有理他,目光落在时文悦的身上。
她笑着,神色是那么从容淡定。
陆政慎给她拿了椅子,看起来很体贴的样子。
时文悦对着他露出温和的笑意,两人眼神互动,全然不把林景程放在眼里。
林景程也跟着笑了笑,同样坦然,他了解时文悦,他也知道她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政慎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似乎并不打算参与到两人的话题中。
时文悦看着他的眼睛,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准备跟陆政慎结婚,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去草拟了,到时候自会送过来给你,无论是怎样的结果,还望你能够欣然接受。”
“我们之间,是谁欠谁,谁付出的更多,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得不到你的真心,那么我折合成人民币,要点钱,应该不算过分。”
林景程目光柔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时文悦放在腿间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内侧,好一会之后,才稍有缓和,转开了目光。
林景程慢慢的露出一个微笑,费力的伸手,想去握一下她的手,可就算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他现在也难以完成,他的笑容里多了自嘲和苦涩,垂着眼,说:“我会让你如愿的。”
“那就最好了,也算你还有一点良心。”
她不准备在继续待下去,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转头对陆政慎说:“我们走吧。”
陆政慎没动,眉眼间带着笑,“这么快?不再多说几句么?今天过后,你们要是再单独见面聊天,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他,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她说完,兀自出了病房,头也没回。
陆政慎慢吞吞的从沙发上起来,看了林景程一眼,“多保重。”
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章惠新就跑回来,猛地冲进病房,看到林景程没事儿,才松了口气,而后义愤填膺开始骂人,“这对狗男女真是欺人太甚!”
林景程有些累,摆了摆手,说:“妈,别说了,我想静一静。”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林景程不语。
“是不是跟你说离婚?”
他闭着眼,并不想多说一句,眉头微微皱着。
章惠新自顾自的说:“一定是说离婚的事儿了,我听说谭月华来海城了,我去找她说理去!她女儿干出这种苟且的事儿,她就不准备出声了?!她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啊?!真当我们林家那么好欺负么!”
“你别添乱了。”
“什么叫添乱啊,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要憋着不说话?就这么由着她?”
“由着她。”他点头。
“你疯了么!”
他睁开眼,眼圈有些发红,看着章惠新说:“我说由着她就由着她!你要是敢去找谭月华,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章惠新一愣,没想到他会用死来威胁,当即软了语气,“我也是为了你啊。”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们的事儿,你不要管。”
章惠新看着他,心里一阵发酸,想到林弘毅,就更加憋屈难受。她也不说话了,坐在旁边,无声的抹眼泪。
……
离开医院后,陆政慎又带着时文悦去了一趟珠宝店,挑选了钻石戒指,又买了几件首饰。
时文悦也是用心思挑了,挑完这些,又去了婚纱工作室,量了三围,又讨论了一下喜好。
回到家,也差不多是傍晚了。
姜婉竹和蒋妈在厨房里忙,岑杏朵也在帮忙,姜腾坐在客厅里跟女儿一块看电视。
见着他们回来,并没有太大反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阴沉沉的。
时文悦回房休息,陆政慎脱了外套,走过去跟姜腾打了招呼。
在商场买完钻戒,时文悦逛了一圈,顺道给姜腾的女儿买了礼物和衣服。
“这是给芊芊买的,衣服要试试看,不知道合不合身。”
姜腾扫了眼,“不用了,芊芊不缺衣服。”
陆政慎看向姜芊芊,把衣服拿了出来,“去试试看。”
态度很强势,芊芊有点怕,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姜腾怀里缩了下。
“我说了不用。”
陆政慎仍将衣服塞过去,“做长辈,要有做长辈的样子。这是悦悦的好意,应该要受着。”
姜腾不想在孩子面前与人动怒,岑杏朵正好过来瞧见这一幕,连忙过去,拿过了陆政慎手里的衣服,带着姜芊芊去楼上试。
人走了姜腾倒也不客气,说:“以后这种事儿,你少做,要不然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过。”
“何必动气,如今难得一家团圆,舅舅你要是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
“团圆?你倒是让镜淮也回来啊?!他要是能回来,我们才叫真正的团圆,少了他一个,怎么团圆?还有昱霖和知南,他们虽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可那是阿镜的亲骨肉,跟你也有血管关系,是你的亲侄女侄子。你自己去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你还是不是个人?!我现在真的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阿镜过来代替你!”
“我们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你呢?你回来以后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我们谁?!”姜腾眼眶里含了泪,“我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阿镜,如果我不是为了你,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他的人生一定一帆风顺,说不定还很有出息!现在,他被你害死了,你高兴了!安乐了,晚上睡觉都不会做恶梦了吧!”
这些话,他说过很多遍,面对陆政慎,他自觉什么方式都用过了,但很显然,他不会改变,也再不是曾经那个陆政慎了。
他没有心了,在他的眼睛里也没有情。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原则,那还是人么?
那就不是人了!
他不怀疑,如果他做什么危害到他的事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这个舅舅。
陆政慎没什么大的反应,像是听了个笑话,脸上的笑意很浓。
“这话都说了几遍了,我有今天,你有功劳,所以你现在一家团圆好好的在这里享福,不然,你以为你那么好过?”
姜腾深深看他一眼,冷笑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门铃声。
应该是谭月华来了,他敛了笑,警告道:“今天这顿饭,要是有什么幺蛾子,就不要怪我不念亲情。”
姜腾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太多。
陆政慎起身,让佣人上楼去叫时文悦,自己则出去迎人。
姜腾仍坐在位置上,过了几秒,才起身也跟着出去迎人。
谭月华一个人过来的,身边就跟了两个人,外加一个司机。
陆政慎还算得体的迎她进门,走到客厅,时文悦刚好从楼上下来,母女两人相见,神色各异。
时文悦脸上挂着笑,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她慢慢下楼,走过去,“妈,你来了。”
谭月华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暗中打量,看她完好无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谭月华的身边。
姜腾问:“时先生怎么没来?”
谭月华说:“他这阵子正忙,抽不出时间来管这件事,就让我过来。我来也是一样的。”
“结婚那么大的事儿,还是要慎重一点,最好能长辈都到场,这样比较好。”
陆政慎笑了笑,说:“来几个来多少,只要来的人能做主,这就够了。”
姜腾不说话了。
姜婉竹知道谭月华来,就出来打了声招呼,就又进了厨房。
六点半准时开饭,这一家子坐在一块,气氛并不太好。
菜色很丰盛,时文悦喜欢吃的居多。
她倒是很坦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吃上。
陆政慎与谭月华闲聊两句过后,就开始谈论起婚礼的细节。
现下已经有负面信息传出来,一个刚死了老婆就要结婚,一个老公撞车成植物人这么快就要改嫁,又有人扒出来说陆政慎老婆还是时文悦的好闺蜜。
说不定两个人早有一腿。
各种各样的传言层出不穷,风评很差。
谭月华说:“我不希望我女儿的名声变的很坏,要结婚可以啊,先解决这些负面新闻再说。”
“狗仔的嘴是堵不住的,他们说他们的,日子是我们自己过。”
“我们时家讲究体面,你要是那么没有诚意,就没得谈。”
陆政慎看向时文悦,“可我们两情相悦,还真是没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当然,您想要体面,我也可以做到,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让风评转过来的。”
谭月华勾了下唇,不置可否,看着时文悦,不知道她这会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一直憋着不出声的姜腾,突然砰一声,猛地一拍桌子,筷子一甩,说:“时夫人,你可千万不能把女儿嫁给他,你要是把女儿嫁给了她,那你就是害了时文悦一生!”
他说着,猛地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岑杏朵吓了一跳,连带着姜芊芊都吓的直接缩进了她的怀里,不敢说话。
姜婉竹只是微的动了一下,没说话,吃饭的动作也停住了。
陆政慎面上的笑容不变,抬起眼帘,看向姜腾。
姜腾无所畏惧,迎着陆政慎的目光,“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害,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你以为林温暖真是意外死亡么,是他,是他亲手把人烧死,连带着他自己的亲弟弟。而且,他可不单单是一个正经商人,他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要是让时文悦嫁进来,就跟跳进火坑没什么区别。”
岑杏朵坐在旁边,默了一会之后,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谭月华,说:“时夫人,大家都为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将心比心,我们也不想看到时小姐未来遭遇不测,而束手无策。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时夫人,无论如何,你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我甚至相信,他还能做出杀父弑母的事儿!现在,陆白霆就躺在楼上,半死不活,还不能说话。我相信,今天我和姜腾说完这些话以后,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也不怕了,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全部死在这里!也不会再由着他为非作歹!”
说到最后,岑杏朵情绪激动,直接将手里的筷子砸在了桌子上,气势凶悍,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陆政慎拿了纸巾擦了擦嘴,余光看向坐在一侧的姜婉竹,“你呢?你有没有话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