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整容。”她吸气,吐气,“但以我的身份和怀孕的身体,想安全逃到可以进行整容的地方太难了,而且我也无法信任外人,无奈之下,我只能拿查犸的财产作为交易,换取缅甸北部武装人员的庇护。在生下孩子以后,我为了获得一点点自由,就让亲信去采购了一批雄性激素,每天给自己注射……”
叶婼听得几乎想惊叫。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每天都被迫给自己注射雄性激素,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连她都快要同情查雅了。
“雄性激素注射得多了,我的身体和容貌就开始改变了。”查雅的声音很苦很苦,“皮肤和毛孔变得越来越粗,全身的毛发变得浓密,连胡碴子都冒了出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糙和沙哑,肌肉也变得纠结,总之就是男性特征越来越重,女性特征在慢慢减少……”
“最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查雅的声音愈发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哭,“我可以打扮成女人,也可以打扮成男人,但不管是打扮成哪种性别都不好看,我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宫谋安静的聆听,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舍。
“你很聪明,也很厉害。”他听完以后缓缓的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和欣赏这样的你。”
“以后我会试着服用雌性激素,希望容貌能变回来。”查雅苦笑,“我不想我的男人因为我被人看不起……”
“你不需要这么想,”宫谋说得十分有力,“你只会因为有我这样的男人而被所有人尊敬和羡慕。”
查雅轻笑:“那我就等着你兑现你的诺言。”
宫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轻声道:“再说多一点吧,让我了解你在这六年来都经历过什么,别让我一个人去胡思乱想,我会疯掉的……”
查雅的眼泪掉下来:“这六年来我过的生活就跟坐牢差不多……”
也许是她隐忍和压抑得太久太久,话闸一打开就控制不住了,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血和狂热,就像一个终于得到发泄的不幸女人一样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什么只能住在深山老林的山洞或帐篷里、不断转移躲藏之地、经常被武装人员敲诈、处处看人脸色、为了能获得一点自由而让查颂冒充她……
说了很多很多。
叶婼觉得自己都听烦了,宫谋却一直听得很认真,目光不曾从查雅的身上移开,就像他已经陷入查雅所讲述的故事里一样,眼里甚至还发红了。
宫谋的表情和反应,令查雅更加激动,说得更加投入,甚至连眼泪和手中的枪都掉了下来。
微侧着头的叶婼看到这一幕,暗想:如果让查雅动摇是宫谋的计划,那宫谋可以对查雅动手了吧?
但宫谋没有任何行动。
宫谋只是在查雅说得泪水涟涟而中止叙述时提醒她:“雅雅,我们现在正处于警方的包围之中,你不要哭,你所承受的一切都会得到回报的,所以你不能放下你的枪,赶紧把你的枪拿起来!”
查雅这才恢复了一些冷静,弯腰捡起手枪,紧紧的握在手中:“你说的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逃出去!”
宫谋点点头,坚定的道:“我们一定能逃得出去!不过,雅雅,你在外面有人接应你和帮你吗?有的话是否靠得住?”
“没有。”查雅摇头,“我的人都落入警方手里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样啊,”宫谋沉吟,“那么,是谁告诉你我的下落?”
查雅道:“是一个叫温润的男人,他好像怀疑你是骷髅王,为了证明这一点就雇人去东南亚寻找我的下落……”
叶婼在心里叹息,她以为她会遭遇这么可怕的境地是宫谋造成的,但根源竟然在于温润……温润,你到底为了你所认为的爱,做了多少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伤害爱的事情?
查雅简单说明她怎么找到宫谋的经过后,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平静的道:“宫谋,天色暗了,我们该逃走了,你应该把那个姓叶的女人杀掉了!”
因为疲惫、身上有伤和神经高度紧张等等而昏昏沉沉的叶婼猛然就是一惊,清醒过来,哆哆嗦嗦的看向宫谋:宫谋他……会怎么做?
“嗯,我们该准备逃走了。”宫谋终于收回一直放在查雅身上的目光,看向叶婼,表情蓦然变得冷酷、阴鸷、无情。
“叶婼,很抱歉,你只是查雅的替代品而已。”他看着叶婼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现在查雅回来了,你必须要去死了!”
“谋,不要——”叶婼颤抖如风中枝头的黄叶,脸色煞白,眼里全是泪水,“不要,求你,求你不要……”
“再也不见。”宫谋猛然拉大窗缝,毫不犹豫的、毫不留情的将叶婼推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叶婼的身影消失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