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侧护卫推开镂空木门,他进门前,脱下了鞋子。
门后跪着个年轻女子,躬身递过双白色棉拖。
他穿上后,走了两步,拐过木屏风,正条长桌后已然落座着两个男人。
一人年岁轻些,身型普通,还有一人留着长发,体态微胖。
细细打量二人,闻人诀发现他们的长相和云暮并不很相同,只那双大眼和眉角,有些相似。
正如云家人早打探过他的底细一般,他在掌权后,也尽可能的了解了十七区内所有势力。
知道云暮和几位大哥并不全是一母同胞。
只不过这并没影响到云家老爷子和几位大哥对这个幼弟的疼爱。
见他到来,房内两人一同起身,施礼道:“百忙之中请您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闻人诀耸肩,在二人示意下落座。
年纪稍轻,留着中长发的男人扯动了桌边红绳,清脆铃铛声传递到外间,片刻后,木门被重新推开,有鱼贯而入的侍从们端着一碟碟精致的吃食摆放到桌上。
垂眼打量这些饭菜,和自己去过的所有酒楼都不同,这些菜碟上垫有菜叶,上边精致摆放了些吃食,每一碟都不够自己一口吞的。
在整个上菜过程中,上首二人叠手跪坐着不言不语,他便也跟着沉默。
等数十碟饭菜上齐,木门重新合上,房内所有侍从撤出,那身型微胖的男人开了口:“我是云家长子,云响。这是我三弟,云容。”
他点头致意。
云容坐在对面好生打量了会他,突的开口:“闻队长,不介意的话,能否赏脸揭下面具?”
话语客气柔顺,并不使人反感。
闻人诀从善如流,单手揭开面具,抬眼和他二人对视。
并不奇怪的,对面二人眼中没有出现过多诧异。在宣布自己成为第四战队队长的宴会上,二人中便有人见过他,之后的场合虽没有再正式碰面,但彼此擦肩而过次数也不少。
就算是没有过正面接触,自己丑如恶鬼之名,也早在十七区传开了。
长条桌的正中央,摆上了盆浅紫色小花,漾在水面之上散发着清香。
无视二人打量自己面貌的目光,他伸手拨弄那花花瓣,有意等云家二人先开口。
选了这么个地方宴请自己,也算是从骨子里的一种藐视和看轻?大抵是知道自己的来路和出生,明着不说暗下也是看轻的。想他这么个没见过市面的“暴发户”,哪能欣赏享受这些?
只不过大家族明面上自持的温文尔雅,让云家二人相当有礼。
云响开口了,声音比他的外貌出色许多,很是柔和,“小弟今天多谢闻队长照顾。”
云暮以为自己在外头交个朋友家里人不清楚,可不知道哥哥们只是适当的放纵他,不想表现的太过严厉。他又哪里有真正的隐私可言,早在他一天数个电话往赌坊打,找那个最近在王区大出风头的“新起之秀”时,家里人便把二人如何相识,几次接触,查的是清清楚楚。
包括上次闻人诀让他调动坦克的事情,也一并被揪了出来。
明人不说暗话,彼此清楚都是明白人,闻人诀自然不可能问出,你们怎么知道云暮今天和我在一起这种话,也犯不着假装不知道云家人一整天都跟随在后,他自己作为战队队长,还有手底下庞大的赌坊生意,若连几个尾随之人都不能发现,反倒奇怪。
云家人一句话带过谢意,也不会去解释跟踪的事情,并不觉的有什么可抱歉。
把手从花上收回,闻人诀神色清淡,道:“没什么。”
“小弟跟你一般年纪,哎……”云响说着宠溺摇头,叹道:“却没闻大队长半分的沉稳。”
他没应声。
云响也不尴尬,继续自说自话,“这孩子从小就胆小,这些年跳脱不少,遇见新鲜的便缠着闹腾,没多少长劲,学什么都不行。”
勾起嘴角,闻人诀笑着点了下头,似乎也对云响的无奈抱有同情。
他二人说话,旁边坐着的云容便施施然为他们布菜,神情动作无可挑剔,一半亲热,一半疏离。
“最近王区不太平,”云响又皱起眉,道:“我想让这孩子少出些家门,避免纠缠到一些麻烦事情里,可这孩子一点也不让我们省心,今天还多谢闻大队长陪着,否则,真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呢。”
麻烦事情?王权斗争,避无可避打前锋的就是自己这种掌握战队的王派人物,云家历经数百年,见过无数王者更替,他们不会去得罪任何一位王者,更不会让整个家族打上某位王者的标签。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是这些大家族的行为准则。
今天你当王,我老老实实效忠于你,但你要是位置不稳,抱歉,我只好束手在旁,我不会背叛你,但要我为你拼命,很抱歉,办不到。
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呵呵。
所以就算他身为王区第四战队队长,看着风光无限,深得王所信任,但云家人却未必看的起自己。
尤其现在王区斗争激烈,他这个新组建的第四战队毫无根基,分明是王临时拉起来吸引火力的,自然要让自家宝贝远离着了。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对这个弟弟啊,我们全家人都娇宠着,真要伤着半分,怕没有一个云家人还坐得住。”
嗯,这就是警告了。
闻人诀吃着菜,样子精致但口味也就这么回事,他倒有些想念起十八区王居中的食物,很合自己胃口。
不紧不慢,他只当不知道云家二位的用意,专心致志的吃饭。
那边坐着的二位对视一眼,有些坐不住了,就怕他装傻充愣,干脆把话挑的更明了一些。
“闻队长成年了吧,可曾想过娶妻之事?”
把才夹起的菜放下,他扫了二人一眼。
视线一贯的冷淡,却让对面二人直觉出他的不悦。
云响不以为然,继续道:“那可有喜欢过什么女子?”
闻人诀挑唇,平道:“为何不是什么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