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带的满洲八旗和蒙古马队归僧格林沁节制,这些天收拢的近万溃兵归胜保节制;怀柔、密云一带的官军归他这个有钦差大臣之名却没钦差关防的上驷院卿统领;
后来奉调驰赴古北口驻防的吉林、黑龙江及蒙古诸部马队归热河都统春佑节制;
荣禄和永祥一个升任火器营翼长,一个升任护军佐领,所率的南苑马甲被编入火器营,门军被编入护军营,归几位领侍卫内大臣节制,不再是他韩秀峰的手下,今后将在肃顺等几位领侍卫内大臣统领下负责行宫防务。
层层设防,看似万无一失,可谁都知道真正能跟洋人较量一番的就河营这四百多兵。
正因为如此,皇上下旨命河营都司王河东为直隶宣化镇副将,徐九、章小宝等人摇身一变为千总,随扈官兵有的赏赐河营兵勇一样有。
看完军机处庭寄的谕旨,刚赶到密云的直隶按察使吴廷栋连忙躬身道:“下官恭喜大人荣升钦差大臣!”
“让彦甫兄见笑了,连钦差关防都没有,这算哪门子钦差。”
“国事艰难,下官以为皇上不是不想赐大人钦差关防,而是行宫那边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想铸关防也没法儿铸。”
韩秀峰看着他恭恭敬敬的样子,不由想起在他手下当差的情景,暗想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一边招呼他坐,一边无奈地说:“彦甫兄误会了,秀峰受恩深重,又怎会因为没关防而赌气,而是那么多路官兵涌入密云,没有关防让秀峰怎么给他们下令?”
吴廷栋反应过来:“大人所言极是,俗话说‘民凭文书官凭印’,没有关防怎么给各统兵官下令,这公文都没法儿颁。”
“所以秀峰打算在所有公文上加盖上驷院卿的官印和彦甫兄的按察使印,不知彦甫兄意下如何?”
“下官只是按察使,岂敢跟大人联衔用印!”
“事急从权,现如今只能这样了。更何况彦甫兄您本就是奉旨办理粮台的官员,要是不同秀峰一起用印,粮台的威严何在?”
吴廷栋没想到韩秀峰不但不计前嫌,甚至都没把他当下属,竟提议在所有往来公文上一道用印,之前那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连忙躬身道:“既然大人觉得一起用印合适,那下官就斗胆跟大人联衔。”
“这就对了嘛,于公,咱们这么做全是为了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于私,咱们又不是外人。彦甫兄,您要是不信待会儿去城墙上转转,王河东等河营出来的弟兄,听说皇上命您来办理粮台,别提有多高兴。”
“还有这事,他们还记得我?”
“这还能有假!”韩秀峰脸色一正,紧盯着他很认真很诚恳地说:“人不能忘本,彦甫兄您不但曾是我韩秀峰的上司,一样曾是他们的上司,他们又怎会忘了您,又怎敢对您不敬!”
“大人这么说,让廷栋真有些惭愧。”
“有什么惭愧的,彦甫兄,咱们先说公事,说完再给您接风。”
“对对对,先说正事,有何吩咐,大人尽管示下。”
“又来了,彦甫兄,您这是把秀峰当外人?”
“大人……”
“别一口一个大人了,跟之前一样喊我志行。”韩秀峰强调了一下,言归正传:“彦甫兄,我是这么想的,洋人不是长毛,密云防务也不是兵越多越好,我打算这几日让王河东等人去瞧瞧拢共来了多少兵马,把那些不堪大用的,尤其那些溃逃至密云的,全打发去胜保那儿听用。”
“他们要是不愿意走呢?”
“这好办,只要跟他们说清楚,咱们没那么多粮饷,留在密云吃什么喝什么,得他们自个儿想办法。谁要是敢烧杀抢掠,为害地方,那就别怪咱们把他们当贼匪剿了!”
想到人越多这粮台越难做,吴廷栋禁不住问:“皇上会恩准吗?”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皇上那边我上折子请旨。”
“大人这也是体谅廷栋的难处,只要皇上恩准,廷栋又怎会反对。”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再就是前天王千里差人捎来一封信,洋人进犯南苑时他正好在外办差,他和特木伦等南苑的几个主事、苑丞都没事。我打算奏请皇上调他来密云帮办粮台,不知彦甫兄意下如何?”
“王千里办事勤勉,且能文能武,他要是能来帮办粮台,下官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