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无言。
交待了身后事,齐王陷入沉默,只是默谋。
这些话,他只说了一半。
其实,太子死了,齐王虽然悲痛疑,但喜也不小,有段时间,是准备按部就班争夺嫡位。
可随着成年,越思越寒,更自侄子入京,风云变幻,以及谢真卿和神策军的到来就揭示,他疑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接近真相。
食龙者寿,真有这样的办法,自己,蜀王,侄子,乃至全部子孙,都仅仅是父皇的口粮。
更由于父皇的发觉,齐王此刻已经对正常继承的希望绝望,是必须掀桌了。
思量着,王妃手里紧紧攥着信物,只是依偎在他身侧。
她的心中,尽是彷徨。
前路,到底在何方?
“别怕,京城有三大运河,水系四通八达,即便是父皇,也不可能时时封锁。”
齐王看出她的害怕,静静拥着她的肩,温言抚慰着。
“连日以来,竟是大雨,这是好事,方便你趁乱逃出,至少多出几分把握。”
“皇城司确实是厉害,但三辅之地鱼龙混杂,总是有许多缝隙,不是短时间能扫尽。”
“暴雨时也可以行舟,只是要委屈你下,船舱大概有点狭窄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歉意。
“王上,您多保重,臣妾必……必为您保住血脉。”
王妃再度屈膝下拜,低头时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她表面虽不歇斯底里,却带着着别样的哀伤。
犹如花瓣寸寸撕开,扯碎,又洒落,令人一见就心碎哀怜。
“灵韵,是我负你,哎……如果,如果事泄。”齐王顿了顿,张了张口,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你能走,就按照计划走。”
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密密麻麻都是蝇头小字,递给王妃:“这是我控制的外官名单,和九乡伯江奇峰一样,都有致命把柄,一旦你有事,立刻递给朝廷。”
“弑父弑兄,就算再大功劳,都还是死。”
“因此他们不敢举报你,出卖你,至少几年内。”
“但是你也不能威逼过甚,以免鱼死网破。”
齐王又抽出一张纸,说:“银票最大额不过百两,并且官府一声命令就可停止兑现,变成一叠废纸。”
齐王轻蔑一笑,在天朝,没有官员敢存大额银票,哪家钱庄敢违抗朝廷命令兑现?
更不要说,一旦有事,直接拒付并且举报,贪下存的银票,岂不快哉?
不过官人不存,有脑子有问题的人存。
以前有围剿掉的结灯会的余孽,逃亡中还想用银票,结果被张网捕鱼一网打尽,成为了京城笑谈。
“我信不过钱庄,这是我买下的三处庄子,里面就有窖银。”
“不多,每处10万两,但是足够你母子使了。”
“不要迟疑,得了就立刻出海,一旦迟疑,被围抓了,就什么都晚了!”
“夫君!”王妃听着这话,痛呼一声,嘴唇抖动。
“你别存死志,想想我们的儿子,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是被抓,你不必……死……”熟悉王妃的他,语气艰涩:“料想父皇,再怎么吃人修仙,总也不能如兄长那样,再杀……孤满门。”
“要不,谁都看出了。”齐王似又回想起那个不详的梦。
齐王压抑着心情,露出个微笑,伸手轻柔地拂过王妃的鬓角,将一缕发丝捋到脑后。
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心中充满悲悯以及哀伤。
“我会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