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我进门开始,就只宠侯佳氏那个蹄子,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每次进我屋里都是勉强!我以为他嫌弃我,我以为他恨不得看我早死……却没想到,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还是阿哥爷救了我。”
廿廿轻叹口气,伸手握住骨朵儿的手,“怎么会呢?阿哥爷是仁厚之人,咱们后院之人都是他的家人啊。除非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否则十五阿哥都怎么会忍心弃之不顾去?”
“阿哥爷宠侯佳氏,或许也是因为侯佳氏自己的确有过人之处。她生得美丽,母家又是上驷院当差的出身,她便是最擅长骑马的。她容貌的美丽,加上她在马上的风姿,都是吸引阿哥爷的本钱。”
廿廿微微顿了顿,眸光静静一转,“可是姐姐这会子回头再看,她如今过得可好?她可曾得到了她想要的?——阿哥爷所谓给她的那些宠爱,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
骨朵儿便也是微微一震,“是啊,她为了争宠,先是额娘被咬了,染了疯狗病;接着闺女也被毒虫咬死了……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惨么?”
廿廿也是叹了口气,“姐姐,所以说侯佳氏这样的宠,姐姐还要艳羡么?”
骨朵儿忽地大笑,两手用力拍着桌子,“是我傻,我太傻了!我真是这些年被眼前的得失给气糊涂了,竟得了‘鸟蒙眼’去!”
廿廿欣慰垂首,“除了阿哥爷之外,姐姐也别忘了另外一个人去呀。”
骨朵儿有些发愣,“谁?”
廿廿眨眨眼,“皇上啊~”
刘佳氏便也笑了,“可不是~~不管阿哥爷如何在皇上面前为大侧福晋求情,也终归是要皇上肯施恩才行。况且六格格是皇孙女,六格格没了,皇上心下如何能不怜悯呢。若说得狠了,便是皇上不治罪,却也可能因为这个事儿而不封大侧福晋去啊。”
“便是拖延两年,等这事儿查清楚了再封也不迟……可是皇上偏就没有,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赐封呢!”
骨朵儿有些哽咽,“对,你们说得对。”
廿廿柔声道,“况且他们总是强调说,侯佳氏是皇上亲赐给阿哥爷的;可是姐姐怎么忘了,姐姐更是皇上亲自挑中了,赐给阿哥爷的呢?”
“一个内管领下的女孩儿,进了阿哥爷的所儿里来便只是家下女子;可是姐姐却是八旗名门闺秀,乃是皇上为阿哥爷亲自选中的二娶福晋呢!”
“姐姐是阿哥爷亲行纳采礼的福晋,身份之尊贵又如何是侯佳氏一个家奴比得起的?况且皇上最妙的是,口谕中都强调了侯佳氏乃是姐姐名下的家下女子啊……”
“皇上这话才是侯佳氏最受不了的吧?便是给了她庶妃的称号,可是她依旧还是姐姐房里出去的人,一辈子永永远远都抹不去曾经是姐姐名下家下女子的身份去,姐姐这心底下还不痛快些去?”
骨朵儿兴奋得红了双颊,“那我,那我应该怎么谢皇上的恩典?”
廿廿眸光盈盈,“姐姐何不给皇上写一篇‘温清之文’去?一来尽子妇的孝道,二来谢过皇上赐封的恩典,三来又是补上给皇上的贺寿之心——毕竟皇上万寿庆典之时,姐姐因在禁足,倒缺了礼数去不是?”
“温清之文?”骨朵儿愣了愣,“是什么意思?”
廿廿含笑道,“《礼记》中说: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所谓‘温清’便是冬使被暖,夏让室凉。故此‘温情之文’,便是对父母尽心侍奉之意。”
骨朵儿茅塞顿开,“好,自然是好!——只是,皇上是何等风雅严谨之人,我的文章么……”
骨朵儿一把攥住廿廿的手,“你从小就是十公主的侍读,在宫里跟着最好的师傅学了这么多年,你必定明白皇上他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我的好妹妹,你帮帮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