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太上皇的敕旨自也送回宫中,传谕给了皇帝。
傍晚的时候,皇帝的谕旨也传回了圆明园来。
在太上皇敕旨降低皇后丧仪之余,皇帝也跟着下谕旨,再度降低了皇后的丧仪规格:“皇后册立甫及一年,母仪未久……素服七日内,圆明园值日奏事之王大臣等,及引见人员,俱著常服,惟不挂珠。”
在太上皇准皇帝素服的七日内,圆明园内的大臣连素服都不用,只是不挂朝珠而已。
留在圆明园的大臣都如此,那么留在圆明园中侍奉太上皇的内廷主位等,就更是要早晚都到太上皇跟前请安,这便更不必素服了。
大行皇后殡宫在吉安所内停灵六日,移宫外静安庄殡宫后,太上皇赐谥大行皇后为“孝淑皇后”。
一个“淑”字,自是颇高的赞誉,也算好歹是补偿了些儿孝淑皇后身后事的遗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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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孝淑皇后的“薨逝”,二月便也过去了。
北方的三月到来,春天便也来了。
绵恺种痘也异常平顺,半月之间已然好了,倒叫廿廿这一头最是悬着的心,终是稳稳当当地落下。
星楣忍不住道,“……皇后没了就是好,叫主子再不用为三阿哥种痘的事悬心。”
这话原本没错,倘若皇后还在,小孩子种痘时原本是最容易取了性命之时,廿廿自然要悬心去。
可是,这话心里明白即可,却是不方便说在嘴上的。
廿廿看了星楣一眼,没说话;星桂忖了忖,还是走过去代替主子将这话提醒给星楣。
星楣便有些噘嘴,“如今这后宫,自是咱们主子的天下。你瞧瞧,现在后宫里别说諴妃主子、春常在跟咱们主子都是情同姐妹,便是莹嫔,如今也已是归入咱们主子的麾下。”
“至于那荣常在,没了大行皇后的庇护,如今便更什么都不是了……咱们便再用不着那么谨小慎微的了。”
星桂叹口气,“可是今年是皇上挑选女子之年,后宫里哪儿能就这么几个人去?几个月后,后宫里便要进来新人,到时候她们心里怎么想的,便又是一番揣度去才行了。”
星楣却笑,“便是进来新人又如何?新人入宫,最高不过封贵人,况且一来年岁小,二来没有生养,要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儿的,免不得还得来攀附咱们主子才行。”
“我看你这些年当真是谨小慎微惯了,竟然肯将那些新人放在眼里去。”
星桂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星楣,内心里不由得想起含月、望月。
从前那些皇后身边的人,便也是这样看她们主子和她们的吧?
只是星桂自然知道星楣心气儿高,她这话不便直说出来,这便委婉道,“对对对,姐姐教训的是,是我这小门小户儿出来的人,必定有些小头鸡脸儿了。”
星楣这才笑了,啐了一声,“呸,再小门小户,也是一等男爵家教出来的,还好意思这么自谦去?”
星楣则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出来的,那是一等公爵。一等公爵跟一等子爵之间,那便相差出十几个等级去了。
星桂见星楣笑了,这才松口气,缓缓劝说道,“就算咱们不用担心新人,可是这后宫里又何止几个新人去?别说还有皇子、皇孙们,西六宫里还住着太上皇的乾清宫主位们呐……与新人比起来,这些位哪一个不是见惯了这些年宫廷风云,哪一个是好惹的去?”
“如今大行皇后新丧,自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盯着那个后位呢。他们盯完了后位,自然还要再盯一眼咱们主子……毕竟按着宫里的规矩,虽是可以贵妃进封皇后,却也可以再重新挑选新皇后啊。”
“除此之外,还有二阿哥……若咱们主子进封中宫,来日又要如何与先皇后留下的嫡皇子相处去?这些,全都是摆在主子面前,件件都是不敢怠慢的事。”
星楣却笑,“旁的你担心,倒也有理;但是二阿哥这边,倒是无妨。你忘了二阿哥福晋是谁啊,那可是我们家的格格!她自跟主子一条心,不管二阿哥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自先报与主子来!”
星楣与二阿哥福晋感情深厚,星桂自然知晓,见星楣这么说,她也只能忍下一声叹息去,不好反驳。
“我的好姐姐,总归一句话,此时主子尚未正位中宫之前,咱们多加些小心还是应该的。”
星楣便也叹口气,拉着星桂的手摇晃了摇晃,“好,我明白你这都是为主子好。我自是小心的,有谁敢算计咱们主子,我自第一个先冲上去撕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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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六,太上皇巡幸盘山行宫去;皇帝也同日起驾,恭谒西陵去。
宫里这两个多月的扰攘,总算暂时告一段落,安静了下来。
廿廿也稍微松快了些,不必每日里去给太上皇晨昏定省;倒是反过来,舒舒每日早晚都按时来给廿廿请安。
廿廿还含笑劝阻,“宫里不比家里,不必每日里都来请安,三日一小安,五日一大安就也是了。”
“小安”是问安,“大安”是跪安。
舒舒却笑,“额娘这是嫌弃我不成?便不是为了来请安,我也想每天来陪额娘说说话儿,不成么?”
终究是自己母家同族的姑娘,情感上自是亲近着,廿廿便笑着揽过舒舒来,“好,那自然是好。我啊只是忖着你们小两口新婚,多少相处的时光都是不够的,却要你每天早晚都到我这儿来站规矩,岂不是难为了你这新媳妇去?”
廿廿这本是打趣,可是舒舒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白。
廿廿忙收口,“好孩子,是我失言了。如今二阿哥尚在孝期,可怜见儿你们两个新婚,却不可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