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墨哭丧着脸,“哪儿啊!依旧还是一团乱麻的。只是好在景仁宫如今不那么受重视,淳嫔主子自己也要强,亲自支撑着些儿。否则的话,若都是我一个人撑着啊,那景仁宫里早乱了。”
两人并肩一起往茶房的方向去。
“哎,听说没,两位贵人就要进宫了,眼巴前儿了已经。其中一位李贵人,据说要住到咱们东边儿来。也不知道能安排在哪个宫里了?”星链有一搭无一搭地探听着动静。
终究华妃如今连给皇后娘娘去请安都去不了了,消息这便更没个着落;倒是淳嫔,虽说出过“加害”皇后的事儿,可是因为是皇后娘娘亲自给求情的,倒叫这淳嫔跟皇后娘娘之间越发近了。这便从皇后娘娘那边儿得着消息更容易些儿。
星墨摇摇头,“我们主子也没说呢。不过东边儿这些宫里,哪个宫里的人都住好几个,便都是挤挤挨挨的了。”
星链点点头,“……还有旁的信儿没?我倒好奇这二位新贵人是什么相貌的。”
星墨却笑,“我们主子却是半点儿都不在乎的!我们主子啊,反倒说宫里进了新人,才好呢!”
“嗯?”星链有些不解。
星墨左右看看,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唯有宫里不断地进新人,那上头的娘娘们才有可能晋位啊。总不能这么些个人都挤在贵人一个位分上是不是?”
星墨说着莞尔轻笑,“也就是姑姑,我才说句实话……我瞧着,我们主子这回可能还能晋位!”
星链便是一惊,“那,那岂不就是妃位了?”那岂不是跟华妃拉平了?
华妃为了得这个妃位,那曾是费过多少的心机,等了多少年去的啊!
星墨便笑,“对啊,就是妃位。按说后宫里若无生育,是很难晋升到妃位的。可是……”星墨眨眨眼,“谁知道呢,说不定皇后娘娘这会子就指望我们主子晋位到妃位上来制衡华妃主子呢?”
“这后宫里的事儿,总归是皇后娘娘说的算。只要皇后娘娘肯抬举,皇上那边儿八成也不会否了。毕竟,如今嫔位以上的位分上,空悬的也太多了去。”
星墨说话儿还跟小孩儿似的,带着些自顾自的天真。可是跟星墨分开之后,星链自己一个人端着华妃的药碗往回走,心里却也有点儿七上八下。
——不能不说,星墨所说的话,的确是有那么点儿眉目的。
终究这些年她是亲眼看着皇后与华妃一直斗到今天的,以皇后娘娘身份之尊贵,华妃的存在自然是她最不能忍受的眼中钉。
皇后娘娘从前抬举了吉嫔,就是要叫华妃难受的;可是吉嫔毕竟排位还在淳嫔后头,况且淳嫔更年轻,如今更招华妃的新恨,故此皇后娘娘趁机抬举淳嫔,再叫华妃伤口上撒一把盐,是当真可能的。
星链心下便有些活了。
若淳嫔也能晋封妃位,那……景仁宫里还当真需要一位能管的起事儿来的掌事儿女子呢。
而星墨这孩子,自然比那星镞好太多了。
星链越想越是雀跃,便大步流星地朝延禧宫回了。
星链只想着自己心里那一头的热烈事儿,却浑不知,在她背后的方向上,星墨远远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唇角轻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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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链回到延禧宫去,一进门却就见着星镞在门口儿那横着。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半晌?难不成茶房的人都偷懒,竟要姐姐亲自去点火烧灶,亲手熬药了不成么?”星镞瞅着星链乐,可是言语声儿里却有些刺儿。
星链便也没搭理星镞,自己径自上了台阶去,一直走过了星镞去,这才回身冷冷道,“那你呢,不用伺候主子么?我去熬药也好,亲手点火烧灶也罢,终究是为了伺候主子。你倒好,竟然在我不在的时候儿,将主子一人儿扔屋里了不成?”
星镞便抱起手肘来,“姐姐别急着岔开话题去,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在外头私会谁呢?这么些时候儿不回来,便是新熬好的药,这会子也都冷了,又该怎么给主子服用?还能剩几分药效去?”
星链勃然回手,“我私会谁了?好好儿的也是妃主子跟前伺候的头等女子,这‘私会’二字也是从你的嘴里就随便儿往外说的?”
星镞高高仰起头,都不回眸看星链,“……是星墨吧!姐姐总不至于忘了淳嫔是怎么从主子跟前叛出去的,你却直到今日还与星墨私相往来。那我不禁要问,姐姐你想干什么?”
“那淳嫔父女都是胆大包天的,他们两个连皇后都敢加害,谁敢保证他们没安了要加害咱们主子的心去?你这么与星墨还私相交往着,谁敢保证你端回来的药,里头被没被她们加了什么去?!”
“说得好听是给主子熬药去了,可是若这药不是救命的,却是害命的呢?”
星链登时恼了,将药往一旁一放,叉腰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早存了心要离间我与主子的情分,你就是想让主子撵我走!唯有我走了,你才能占了尖儿去!”
“我与主子多少年的情分,我若要害主子,何至于要等到今日去?”
星镞听罢竟拍起掌来,“哟,果然肯认了?原来你早就有加害主子之心!只不过从前总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去吧?!”
星镞说着便冲殿内大声道,“主子方才可听真儿了?”
星链一惊,忙回头望向殿内。
方才,殿内的确是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有人故意在侧耳倾听窗外廊下的动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