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心没有继续挣扎,因为腿实在太疼了,如果再动恐难继续站立。况且,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和杨镜臣抗衡,她还要留着力气,支撑自己去面对接下来和外公有关的一切。
似乎是刚刚察觉到自己对柳澄心的态度过于冷淡,宋士寻侧目假装关切地问道:“怎么摔倒了?一会儿先到我办公室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去看程老吧。”
“没关系的,士寻,我外公究竟怎么了?”柳澄心见话题打开,赶紧焦急地问道。
哪知宋士寻轻巧地摇了摇头,回答道:“程老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事情医院委托我跟你谈谈。”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柳澄心脱口而出,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隐隐在心中升腾了起来。
“这个嘛,待会儿再说。”宋士寻也不是故意卖关子,的确事情太过重大,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而不是在电梯里如此随便就能说出口。
鉴于柳澄心坚持说先不用管自己的腿伤,宋士寻便直接带她去了程如圭所住的特护病房。
浑身插满各种仪器和导管的老人,面容慈祥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之上。心电监测仪上的数字始终在50到60之间苍白地跳动,就像他微微翕动的胸膛,仿佛随时都会停滞下来。
【外公!】柳澄心在心底唤了一声。就算在无数次希望落空之后,她仍然希冀着下一秒外公就会睁开眼睛,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杨镜臣默默地将柳澄心搀扶了过去,然后径自离开,去护士站寻到了消毒用品,又转回来亲自动手给柳澄心包扎伤口。这一举动倒是引起了宋士寻的一些不快,因为他正打算将医院的决定告知柳澄心。
“澄心,有些话我们还是单独谈比较好。”宋士寻没有直接对杨镜臣下逐客令,而是征询柳澄心的意见,毕竟,他是她带来的人。
柳澄心刚想让杨镜臣出去,却想到无论如何之后他也会从自己脑中读取到谈话信息,又何必多此一举?于是对宋士寻说:“没关系的,学长也是关心外公,让他听听无妨。”
宋士寻犹疑地在二人脸上扫了一圈,终于开口说道:“澄心,最近你父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一定过得十分艰难。但是你也知道,程老每天的治疗费用有多昂贵,要不是因为你父亲是咱们学校‘德高望重’的教授,程老又是心理学界泰斗,恐怕医院是不会同意减免大部分治疗费的。现在,你父亲出了那档子事,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所以医院领导让我通知你,取消费用减免政策。也就是说,如果下周之前不能按照正常数目缴费,将会停止对程老的一切治疗。”
柳澄心只觉头脑之中“嗡”地一声,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分辨道:“你们领导怎么能这样?外公享受的减免优惠不是经过校长办公会特批的吗?三院有什么权利收回?”
宋士寻压低声音解释道:“什么校长办公会特批,还不都是因为你父亲?要不是他每年都能帮咱们学校拿下最高级别的科研津贴,校领导又怎么会卖这个面子?现在他出了事,领导们自然要迅速撇清关系。澄心,这些事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闻言,柳澄心呆呆地愣在原地。
她并没有想到,其实,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内心也是非常急于和她撇清关系的。